“岐私寨,敦狂路。紙紮匠。祁夜良。”吃飽喝足的祁夜良,心滿意足。并不與費清明這一眼就能見底的正人君子多置氣。
看得見,吃不着,又有何用。還不如他久久見一面,碰面就能吃個大餐。可惜沒能吃到爽利才罷休。
算了,下次再來不遲。
“師妹,山水有相逢,我們後會有期。”祁夜良袖子一甩,回收四名紙人,腳踩風輪,碾過滿巷竹林而去。
“我承諾你的,永遠算數。我等着你心甘情願對我投懷送抱的那一天。”
“别忘了,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懈可擊的……”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整。
因為費清明的劍追過來了,照着他的腦殼梆梆的砸,他唉一句,砸一下。唉一句,砸一下。
他閉嘴了,轉着脖子,扭頭看頭頂懸着的劍。它等了一會,沒聽到動靜,直接按着自己的節奏砸。
從“梆——梆——梆——”變成了“梆梆梆——”。
賤人,解裁春見得多了。
但是會動的賤人,還是挺讓人防不勝防的。尤其是殺不盡、斬不絕,争取着從各個地段無差别一蹦一跳跑出來的賤人,那就要人加倍的讨厭。
費清明負劍而立,無從得知解裁春和自稱她師兄的人的恩怨糾葛。
他手背搭在解裁春額頭,試探她的體溫,比平日的上升了些,好在沒有超出健康範圍。
于是往下移,握住她的手。以此傳遞他的體溫和支持。
有些往事,解裁春不願多談。他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甯可揭人創口,也要一探究竟,用他人的創傷為自己的好奇心買單。
費清明握住的手,較之他的更為冰涼,像是受了寒。
不知解裁春遭遇了何種狀況的費清明,低下頭來,蹭了蹭她的額頭,和她臉貼着臉,眼睛對着眼睛。
“不是,你這樣的話,會讓我想起一個叫做背對背的鬼故事。”解裁春煞風景地說。
“什麼鬼故事?”
傾訴欲上來的解裁春,不能允許有人沒有接到她的恐懼。
她當年可是因為這個鬼故事吓得入睡都不能安眠。在被窩裡縮着腳,都會覺得底下有個女鬼跟她背貼着背。于是侃侃而談,向費清明講述了一則簡短又有力量的恐怖寓言。
說完就更害怕了。
“那要怎麼樣,你才會不害怕?”
費清明歪着頭,好比一個質樸的小兒,什麼事情都得學。
或許要許多年過後才能明白,一無所知,才能一往無前,懂得越多,了解的越深入,意味着就越接受世間附加己身的壓力與疼痛,給了他人傷害自己的契機。
解裁春說:“你抱抱我。”
費清明擁住了她。
“抱得再緊一些。”
費清明抱住了她的腰,腦袋靠在她的肩膀。
解裁春撥動耳飾,吹響唢呐。震得他魂不附體,一隻惡靈嘶吼着從費清明面頰奔逃而出。
“清天地于一線,護蒼生于至明。守萬物之安和,庇百家之悠甯!”解裁春快速吟唱咒語,咬文嚼字靈敏得要咬了自己的舌頭,要是口吃的話就啃不下這份力氣活了。
“奉三清祖師敕令,拜宣明真君為憑,幽魂野鬼,悉數鎮魂!”
逃逸到半空的惡靈,随着西邊最後一絲日光消失,煙消雲散。
解裁春一看昏黑下來的天空,抓着費清明進入義莊,随手找了一副棺材,躺進去。兩人擠在一處,上下交疊,狹隘的空間裡說不出的擁擠。
還好還好,技多不壓身。
要不是當初師父瞥見喪葬行列多有絕迹,鬼修崛起,妖物橫行,強壓着她必須學些技藝傍身,這會她應該成了惡靈的口中餐。
迷迷瞪瞪的費清明,這才慢悠悠地清醒過來。
他被解裁春壓在身下,并不對此抱有疑慮。反而認為她的所作所為,皆有迹可循,隻是他暫時還不得其解。
二人再度交換了情報。從而了解到費清明是在和她分别過後沒多久,就被惡靈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