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鬧冥婚的人家那麼多,總有人要跟他分一杯羹。
是了,是了。冥婚是長盛不衰的買賣,從古到今都有人操持。屍體的主人家都在那樂呵呵地販賣,他們不過是成人之美,給死人們締結一段姻親而已。
要找也不會找他們。
人吓人,吓死人。瞧這兩位大人,看着相貌堂堂,八面威風。實際上膽子比老鼠的心髒還小,竟一時被他們如臨大敵的态度給唬住。
瞧給他吓的。邱勝擦擦額頭冒出來的冷汗,不知不覺,後背被冷汗打濕。風一吹,穿心窩的涼。
而在邱勝成功說服自己的當下,那東西已然跳進門檻。全然無視義莊門口貼着的兩個門神,堂而皇之地越了進來。每個腳步聲都跳在室内三人的心口上。
那是青面獠牙的具象化,枯草般的頭發盤旋在他的頭頂。看衣着打扮,正是大人們口中描述的不日前慘死的打更人。
應當是在運輸屍體途中,湊巧迎來天黑。給屍變創造了必要條件。運輸隊伍的下場可想而知。
死去多時的打更人,東嗅嗅、西嗅嗅,沿着内屋四處搜尋。
喪失視力的活屍,恐怕在嗅覺方面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破壞力、敏捷度,空前發達。關鍵信息未健全,照目前情況而言,不可與之硬碰。
解裁春、費清明捂住鼻子,示意邱勝一同。
吓尿了褲子的邱勝,下半身滲出一股酸溜溜的氣味。土黃的尿液沿着梁子一滴滴濺下去,滴落在活屍頭頂。
說時遲,那時快。費清明擡腿一踹,把邱勝踢離原來的位置。而在他收回腿的那一刹,邱勝原本所在的位置就被暴力拆遷。
那活屍竟然能夠一跳四、五米高,彈跳力之高,足以去競争彈簧。要是放到現代,參加個電視台比賽,争取拿下個頭等獎亦是手到擒來。
解裁春則一手按向費清明腰部,一下解開了他的腰帶。
“現在不行。”費清明護衛險些掉了的亵褲,麻溜地把它紮緊了。“等回去就給你,現在狀況急,沒辦法應對。”他飛快說着,抱着解裁春,跳離梁子。
他剛落地,頭頂的瓦房登時被活屍撞出一個大洞。
摔得七葷八素,就差到地底下跟閻王爺告狀的邱勝,扭成一條被切成兩段的蚯蚓。“哎喲喂,到了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那打情罵俏,我都沒眼看。”
“說正事呢。”剛剛依照慣性,摸錯邊了的解裁春,知錯就改,卻絕不認過。絕不叫他人在口頭上,壓她一籌。隻在行動上更改。
她找準費清明的本命劍,往外一拔,寒劍出鞘,自帶七分魄力。
許是劍閣裡的佩劍,大多由能工巧匠打制而成。千百年如一日,灌輸着成堆煞氣。就算是活屍來了,也得避其鋒芒。
那活屍聽到刀劍嗡鳴聲,掉轉了頭,一蹦一跳的,逃走了。
“那東西還有神志?”疑窦叢生的狀況,接二連三發生。費清明抄着寄餘生,告知解裁春在原地等待,他去去就回,絕不讓那活屍傷到其他無辜百姓。
“等等——”解裁春伸手的速度,遠遠趕不上禦劍飛行的速度。
眼見費清明變作遠邊的一個小光點,她連忙踹醒裝死的邱勝。“還活着就趕緊起來辦事,不然等會其餘的活屍殺過來,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啊,還有其他活屍?”邱勝立馬蹦起來。一個就夠他吃一壺的了,再來一群,那不是要他老命嗎?
“你莫不是忘了,還有負責擡死屍的人?”
解裁春點醒他,“既然死屍死而複生,豈會舍近求遠,放過觸手可及的獵物。往好處想,隻有一個背屍人,若想差了,那至少有兩、四個擡的。”
“你想要二挑一、還是二對二、二對四?”
“就不能不選嗎?我的活祖宗,我可不想面對那群東西一個已經夠受的了,還來四個?那還不如玷污我的清白呢。”
邱勝聽着解裁春的指令,在門口灑滿黑狗血,扭頭看宰殺雞鴨的解裁春,“現在就開席,會不會太早了點?我還不想那麼快吃斷頭飯。”
解裁春描繪着符文,“你再不抓緊點潑,今晚就能吃上熱乎的斷頭飯。記住,按着我說的的法子來,如果你還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邱勝一邊幹活,一邊碎碎叨叨,“滿天神佛,地裡閻羅。小人邱勝雖然罪大惡極,偷盜屍體,賤命一條,不足為惜,但它在小人和小人的家人眼裡,仍舊珍貴無比。”
解裁春用畫好的符文纏上紅線,系在他們二人周遭,形成一個後天庇護所。方才抽出空閑,接上他說的話。“人人生而平等,哪來的貴賤之分。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生與死同樣平等,有區分的隻是現世的财富與價值。”
話音剛落,嗅着活人氣息的四個活屍,出現在了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