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一人身着玄色戰袍,着一黃金面具,遠眺眼前這萬裡河山,眉目颦蹙,負手而立。
“将軍,進城吧,殿下在等您回去。”一部下上前說道。
“好,是該回去見他了。”
這位将軍便是漢朝的岑橋将軍,大家都說,隻要岑橋将軍在,大漢無尤。可是對于那個人來說,這位有着不世之功的年輕将軍,真的是他的定心丸嗎?也許在那個人的心裡,岑橋将軍是他唯一的變數。
岑橋将軍一聲令下,衆随從緊随其後,揚塵而去,向着長安而去,入城内,一行人策馬前行,城内百姓驚呼:
“大将軍回來了,大将軍回來了......”
此刻,绛紅樓上,寂靜無聲,仿佛這世間所有的喧嚣都與那位渥霜姑娘無關。渥霜一如往常,在绛紅樓的最頂層,不動聲色飲茶,慵懶的目光,遠眺這世間的喧嚣,卻又超然獨立于世間,不染塵埃。突然迎面而來的岑橋将軍的身影闖入了渥霜的那份寂靜之中,眼前這個人雖然帶着黃金面具,但是那策馬而去的身影裡,卻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熟悉已經死去了十年,這一日竟然複蘇了。渥霜起身緊握欄杆,神思搖蕩,回過神來那人卻早已絕塵而去。
“姐姐,這是怎麼了?”渥霜的侍女看到她如此反常模樣便問道。
“沒事,隻是一時失神而已。”渥霜一如往常冷峻說道。
“姐姐,聽說那個總是帶着黃金面具的岑橋将軍回來了。”袖月說道。
“黃金面具,岑橋将軍,原來是衆人口中的他呀?”渥霜自言自語道。
“姐姐,對呀,就是他,漢朝的大将軍,長安城的守護神,岑橋将軍。”袖月激動地對渥霜說道。
渥霜看着袖月激動如此,她面上卻無任何一絲波瀾,隻是寂然離去。
岑橋回到岑宅之後,換上便服,摘下黃金面具,着一襲月白長衫,便去了雲來客棧。遠離沙場,卸下戎裝,岑橋一如往昔少年模樣,這時候的他再也不是将軍,隻是萬千過客中的一個,隻是途徑長安城,在雲來客棧借宿的羁旅客。
“你回來了。”房間裡面的人極盡溫柔的聲音說道。
“嗯,參見殿下。”岑橋行跪拜之禮應聲道。
“我等你很久了,這場仗終于結束了。”眼前之人向着岑橋近身而去,雙手搭在岑橋的肩膀之下,隻是那雙看似極盡溫柔的手掌之下,卻依舊給眼前之人帶來無盡的不安,隻不過岑橋從來都不會表現出來罷了,就好像你不說,我也假裝不知道,其實都明白,這便是君臣之道吧。
“殿下,這一次邊境之亂看似已平,實則暗潮湧動,匈奴的勢力已經蔓延到江湖了,若想保大漢安好,還需早做打算。”岑橋說道。
“是嗎?看來這江湖留他不得了。”眼前人長聲說道。
“殿下,您是要對那個人下手了嗎......”岑橋說道。
“岑橋呀,岑橋,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人心尖兒上那一滴血的真心,你最好别癡心妄想,我的事兒,也輪不到你來置喙。”眼前人俯身側耳在岑橋耳邊說道。
“殿下,臣下心裡無他,臣想要的,即是殿下心裡所想,不過是一個天下長安罷了。”岑橋說道。
“岑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會給我一個天下長安嗎?咱們都别做夢了,十年前的事情,你忘了嗎?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眼前人狠狠地對着岑橋說道。“不過,岑橋,我的大将軍,你最好别忘了,曾經為我許下的諾言,終此一生,為我所向披靡。”
“隻要殿下信守諾言,臣下定當竭力為殿下效力。”岑橋答道。
“你放心,他很好。隻是......”眼前人輕蔑地笑着說道。
“隻是什麼,殿下?”岑橋心憂問道。
“隻是他太不安分了。”眼前人湊近岑橋的眼睛,掐住岑橋的脖子說道。
“殿下......”岑橋想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也是,時間真快,十年了,隻是不知道你走到他的面前,他還能不能認出你來。但是你最好給我記住,我是君,你是臣,你的面具隻能為我摘下,你的過往早已被黃土埋葬。”眼前人逼近岑橋,扼住岑橋的喉嚨說道。
“請殿下放心,臣定不會逾矩。”岑橋以一個堅定的眼神答道,隻為眼前人心安。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岑橋在那個人的示意下離去。
“浮生,你的傷怎麼樣了?”孟浮生一聽,便知道是莫琅。
“小良子,嘿嘿嘿,我沒事,你怎麼來了?”孟浮生笑意盈盈說道,而他臉上之前的風雲之色蕩然無存,此刻他不再是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陵王殿下,他隻是孟浮生。
“孟浮生,你怎麼總是這樣對自己不管不顧?是不是非得讓人卸你一條胳膊,兩條腿才才好?”莫琅擔憂着說道。
“卸了就卸了呗,無所謂,反正吃飯穿衣,有阿琅和小石頭在,如果阿琅和小石頭抛棄我了,我就隻能去找老和尚和雲娘了,隻是到那時候,雲娘還會不會收留我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哈哈哈。”孟浮生對着莫琅一頓調侃說道。
“你,哼,你的傷到底怎麼樣了?”莫琅怒道。
“沒怎樣,你要不信,你就親自來看看也行啊。”孟浮生一臉谄笑道,順勢就把自己的裡衣解開,露出被雲娘揍得滿身是傷的身體。
“滾,”莫琅生氣道,“我要走了。”
“你看,你看,我說沒事,你不信,我要你親自來看,你又不要。那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你要走了,去哪兒?”孟浮生急切地問道。
“不知道,天大地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也要去做一些自己該做的事情了。”莫琅淡然答道。
“好,好兄弟,隻要你回來,小石頭、老和尚和我一定在。”孟浮生說道。
孟浮生看着莫琅遠去的身影,隻覺得不舍,直到後來世間的風塵遠去,一切歸于塵土,好像才明白這個人誰也不能動,就算他自己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