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生和莫琅回到客棧之後,同榻而眠,但是兩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覺。忽然就在莫琅翻身的刹那,孟浮生也同樣翻了個身,兩人在黑夜中相對而望。
月光恰在這時候透過門窗,灑落在兩人身上,彼此的眉睫就那麼一刹那落在了那對望的滿眼星河之中,兩人恍然之間都有那麼一些慌了神,彼此的眼神裡夾雜了那麼一些神色匆匆。
這時候,孟浮生收起了眼底藏匿的那一絲慌亂,輕輕地說了一句:“阿琅,前行的路越發艱險難行了,不知道我們還會遇到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活着回去?如果.......”還沒等孟浮生說完剩下的話,莫琅欺身而上,用右手覆蓋住了孟浮生的嘴唇,打斷了他的話語,然後那麼深深地看着眼下的這個人堅定不移地說道:“沒有如果,我要你,我要我們都活着,知道嗎?”孟浮生看着眼前這個覆在自己身上的人,就像一個小孩兒一樣,可是面對生死,卻又那麼執拗,然後緊緊地擁住了身上的這個人,輕輕地嗯了一聲,兩人便安心地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兩人收拾好行囊,便繼續向着北面出發,隻是這一路走來,路上的情況,越發奇怪,如今的月份,越是向北而去,應該是更冷一些,不久就應該落雪了,可是越是向前走,不僅沒有一絲寒冷的迹象,反而眼前所見卻是繁花勝景,越是往前,灼灼的桃花越是簇擁得更盛了,可是又令人感到奇怪得就是這裡除了灼灼桃花之外,地上無一雜草,林間無一雜木,那些桃樹就像是裝飾一般插在了沙海之上,恍若風沙襲來,桃花便會随風而逝。孟浮生和莫琅雖然對眼前的情景感到無比的怪異,但是為了找到休屠王城的所在,兩人隻能一往無前地走進這片死亡之海了。
孟浮生和莫琅走了很久,有些累了,便在桃林之中停了下來,準備休息一下,再繼續前行。正當兩人坐下喝水的時候,聽得不遠處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那聲音就好像了穿越了千年的時間一般沉重而又渺遠,一開始聲音比較遠,聽得不是很清晰,後來老者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隻聽聲音裡清晰地說道:“誇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
孟浮生這才恍然大悟,莫琅也突然間明白了,兩人一同脫口而出:“這裡莫非就是通往休屠王城入口之處的鄧林之海。”兩人都為找到休屠王城又近了一步而感到無比喜悅,可是另外一方面,讓兩人無比擔心的就是自休屠王城建立以來,有人跨過旸谷,走出月牙泉,但是所有人卻都在鄧林之海這個地方望而卻步了,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出來過,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屍骨無存地死在了鄧林之海,還是活着走到了休屠王城。
傳說中,通往休屠王城的鄧林之海深處,隻要一經涉足,便能讓人心生幻象,沉溺于潛意識深處留戀的美好之物裡,亦或被永久困死在潛意識深處令人絕望的存在之中,不論是誰,沒有人能逃得過鄧林之海深處對于一個人内心深處的引誘,除非林間的野鬼,黃泉的孤魂。
孟浮生和莫琅還是毅然決然地向着秘林深處走去,在死路面前,除了向死而生的勇氣,他們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孟浮生和莫琅并肩而行,無比地謹慎小心,越是往前,那位老者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就在這時,周圍越發異常,地上每一片凋落的、枯萎的花瓣開始再一次煥發昔日盛放時的生機,在微風拂動中,重回枝頭盛放,接着重回樹枝的每一朵桃花又重回之前盛放的姿态,然後又無聲無息地收攏花瓣,隆回了花苞,一切的一切就像時光倒流一般,枯萎的桃花重回枝頭盛放,盛放的桃花收攏成花苞的模樣,直到桃樹的枝幹再一次變得光秃,失去生機,變成一片死寂,周圍的空氣瞬間又變得熾熱起來,恍若一個巨大的火爐炸裂開來,突然之間,周圍桃樹的枝幹在烈火中瞬間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