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一塊兒去了王城附近的客店。
“小二,給我們來一些酒菜。”孟浮生道。
“好叻,客官,你們先坐着,馬上來。”小二道。
一會兒,酒菜就上來了,昭那、孟浮生倆人一個塞一個狼吞虎咽的,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莫琅看了他們都無比詫異,隻是随便吃了一些,但是畢斯什麼也沒吃,隻是右手拿了一壺酒,支在右腿上,朝着北方,望着天上的月亮,那雙眼神裡不知道盛滿的是那明月,還是如斯的寂寞。
“小美人,看什麼呢,吃點兒吧,沒毒?”昭那放下戒備央求道。
“不吃。”畢斯冷漠道。
“你是鐵打的嗎?不餓啊?”昭那道。
“不餓。”畢斯依舊那麼冷漠道。誰知道畢斯在想着什麼呢,也許是十多年前草原上的三河馬,也許是錫林郭勒深處的金蓮花,也許是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
“随你便吧。”昭那道。
過了一會兒,畢斯放下了手中的酒壺,對昭那道:“好了沒有,走吧。”
“什麼,去哪兒?”昭那道。
“睡覺。”畢斯道。
“什麼?睡覺?一起?是這個意思嗎?”昭那道。
“是,睡覺,一起。”畢斯道。
“不是吧,小美人,這不太好吧,雖然我知道你是男人,但是你就不怕我觊觎你的美色嗎?”昭那道。
“看着你。”畢斯道。
“啊,好吧。”昭那無可奈何道。
“哈哈哈,昭那,春宵一刻值千金,一路好走啊。”孟浮生笑道。
“我值你媽,要不,你他媽來跟他睡,我跟莫琅一間房。”昭那道。
“滾吧你。”孟浮生罵完,便轉頭對莫琅說道:“阿琅,累了吧,咱們回房。”莫琅心裡還是悶着,沒有回應,轉頭便回了房間,孟浮生追了上去,進了房間之後便把話題一轉:
“阿琅,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要是他直接從昭那裡拿到了印鑒,咱們怎麼辦?”
“嗯,目前也沒什麼可想的,走一步看一步吧。”莫琅敷衍回道。
“你說,要不,咱們把實情跟昭那說明白,然後跟他商量一下,來個裡應外合。”孟浮生繼續試探莫琅,想看他到底怎麼了,又不敢直接問。
“這樣固然好,但是時機還不到。”莫琅從孟浮生的語氣裡能夠感受到他在想什麼,但是依舊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說道。
孟浮生知道自己今晚可能是把他的小朋友哄不好了,便湊近莫琅的耳邊,從莫琅的後背環抱住莫琅道:“别想了,咱們洗個澡,上床睡覺吧。”
“嗯。”莫琅被箍在孟浮生的懷裡,無比淡然地回應道。
孟浮生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以前單獨相處的時候,不是這樣啊,便又試探性地說道:“要不,你先洗?”然後邊說,邊幫莫琅脫去他的外衣,有意無意地觸碰他,但是身旁的這個人還是不搭理他。
“好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洗。”莫琅有些冷淡地說道。
“嗯,好,一會兒我過來。”孟浮生心裡顫了一下,心想:“完了,今晚可能什麼都完了。”然後便在屏風對面看着莫琅洗澡踱來踱去,手腳無措,雖然基本上沒什麼聲音,但是莫琅心裡面卻莫名覺得煩躁,對孟浮生說道:“孟浮生,你别晃了,過來。”
孟浮生沒有吱聲,隻是有些忐忑地走了過去,隻見莫琅仰躺着坐在浴桶裡面。看到
莫琅的那一刻,孟浮生心裡的忐忑才平複了些許,然後便輕輕地坐在了莫琅的浴桶後面,先用熱水浸了一下自己的手,再把手輕輕地放在莫琅的肩角,由輕到重地為他捏着肩,捏了一會兒,便伏在莫琅的耳邊問道:“怎麼了,阿衍?”孟浮生每一次猜不到莫琅想什麼的時候,總是喜歡呼着氣喊他“阿衍”,這時候莫琅就會變得有些特别,孟浮生就這樣用最溫柔的語氣喚醒莫琅的柔軟,隻是那柔軟裡埋藏着的是他們碎落在風裡的過去,那風吹了那麼久,莫琅的心裡依然浮動着那絲絲縷縷吹不散的溫柔,可是那溫柔過往,對于現在的莫琅來說,實在太痛了,孟浮生心裡又舍不得了。
“你,”莫琅聽到孟浮生叫他“阿衍”的那一刻,心裡咯噔了一下,心裡面突然如海浪撲打岸邊一樣躁動,心裡面那些藏匿的洶湧快要爆發了。
“寶貝兒,怎麼了?”孟浮生吻上莫琅的脖頸,用雙手輕輕地把莫琅圈在懷裡問道。
“過來,我想吻你。”莫琅有些氣急。孟浮生把自己的身體往前傾,噗嗤笑道:“好,什麼都聽你的。”莫琅把頭轉過去,一把把孟浮生狠狠地圈在懷裡,吻上他的額頭,用手輕撫過眉睫,再吻上他的雙眼,滑落在臉頰,輕撫過鼻梁,然後有意地錯過那迷惑人的唇,在孟浮生的脖頸間啃咬,在那一刻,孟浮生覺得自己的身上趴着的是一隻小狼崽子在狠狠地撕咬他,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小狼崽子為什麼那麼生氣,那麼憤怒,但是在那一刻,他确定,那個人依然是他的,所以那個狼崽子抱着他的時候,脖頸間撕咬時那此起彼伏的疼痛,也瞬間變得美妙起來,而他沉迷其間,無法自拔。
莫琅想着眼前這個人在别人面那般肆無忌憚,但是那個人就是那麼随口而出的一句話就讓他心煩意亂,他隻能是自己的,他隻能被自己占有,不知何時起,眼角竟然溢出了淚水,那淚水裡浸染的是獨占的味道,不管是悲傷的過往,還是恣意灑脫的現在,那個人都隻能是自己的。
那滴滴的淚水在孟浮生的脖頸裡突然開始沸騰,蒸發,孟浮生在莫琅耳側輕聲道:“寶貝兒,别痛,我舍不得你痛。”
“哥,再叫我一聲阿衍,我想做你的阿衍,哥。”莫琅啜泣道。
“好,阿衍,你想讓我叫什麼,我就叫什麼,好不好,寶貝兒。”孟浮生在莫琅的耳邊低語道,心裡卻滿是說不出的心疼,身上的這個人,撕下在外人面前的那副僞裝,不知道有多少說不出的柔軟,隻是那份柔軟裡,藏匿着太多太多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