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荊提着燈籠靠近。
泠蘿心想:這都是什麼事。
她主動往前走。
姚荊的燈籠都快揚到她臉上了,泠蘿将燈籠拿開。
“姚侍作風一如往年啊。”
姚荊看清楚人後臉色就白了。
“王......王。”
泠蘿繞開姚荊往外走,相歡跟在她後邊。
看着相歡亦步亦趨的跟着,泠蘿有點想笑。
泠蘿:“幾位半夜來這珠玑院有何事?”
“哦對了,剛剛聽見姚侍說要送誰去見閻王?”
姚荊嘴唇血色盡退,聞言立刻跪了下去。
他一跪,其餘幾人也才紛紛反應過來跪下去。
泠蘿拿過相歡手裡被踩碎的宮燈。
“這西懸林每天都有人死,你們說對嗎?”
跟着姚荊來的人求饒。
“王,我們是無辜的。”
“王,是......是姚侍,是姚荊讓我們來的,我們是無辜的。”
姚荊現在跪着一句話都說不出,滿腦空白。
泠蘿站在這個人面前:“知道這是哪裡嗎?”
三人:“王,我們不是故意的,王。”
“求您繞了我們這一次吧。”
“王......求您了。”
泠蘿笑:“看來你們也是非常清楚私自擅闖珠玑院是死罪。”
“來人,将這三人拖下去處理了。”
暗衛這次來得很快,立刻過來将三人拖走的同時還捂住了三人的嘴。
場地上還剩相歡、泠蘿以及姚荊。
泠蘿望着姚荊:“上次是景畫打你打得太輕了。”
姚荊擡頭:“我不服,王,我不服。”
泠蘿:“不服什麼?”
姚荊指着相歡:“憑什麼他能住進珠玑院,他不過一個外人,我是陪着您長大的,王,我心悅您,我想做您的侍君,相歡他不過是一個賤人,為什麼,王,我不服,您看不到我嗎?”
泠蘿低頭:“心悅我?”
姚荊瘋狂點頭。
泠蘿直接說:“可我隻喜歡他那種長相。”
“若是因為說句心悅我,說句不甘我便都要納回來做侍君,這個長璇宮可能不夠住。”
“姚荊,幾年前我就說過了,你做的事情,沒有下次。”
拿心悅她當作理由在她的長璇宮内肆意妄為,她還沒有昏聩到會因為這個理由放任對方。
雖然整個西懸林講究的是信仰,然後是實力,她就是整個西懸林的信仰,實力也看敢放話說句第一,在這裡沒有規矩,隻要不觸及到她,就是實力為尊。
所以整個西懸林,她說的話就是規矩,她說過不準在長璇宮裡内鬥,誰敢犯她絕不會姑息。
姚荊哭,哭得梨花帶雨。
“我不相信,王,您看看我吧。”
泠蘿冷眼:“來人,姚侍犯錯,送到景畫那裡任他處置。”
姚荊被送走了,泠蘿才望着相歡:“看不出來,敢打人啊。”
相歡面對泠蘿生不起恐懼,隻剩滿心的歡喜,剛剛泠蘿可是說她喜歡自己這種長相。
這句話砸得相歡暈乎乎的。
泠蘿喜歡他這種長相,喜歡他這張臉。
泠蘿望着傻乎乎看着她的相歡:“你這發呆的毛病該改改了。”
相歡:“啊?”
泠蘿心情又好了點:“進去吧。”
相歡呆愣愣的跟着泠蘿的命令走,走進門了又回頭,看着外面站着的泠蘿。
“你...我...”
泠蘿挑眉:“嗯?”
想說什麼?
相歡抿唇,半晌才道:“晚安,你早點休息。”
泠蘿勾唇:“好,你也快進去吧。”
相歡這才關門進了珠玑院。
整個珠玑院就他一個人住,他住在了偏殿。
因為主殿是留給未來王君的。
他當時還不明白為什麼安排他住在這裡,現在才知道是因為相瑞。
因為他是相瑞的哥哥。
相歡想到這裡嫉妒到咬嘴唇。
他點着蠟燭偷着進主殿,主殿比偏殿大一些,布置也比那邊要華麗,主殿後面還有一個極大的浴池。
這些,差點就是相瑞的了。
相歡從前從未嫉妒過自己和相瑞的差别待遇,哪怕他被冷落到極緻的時候都沒有,甚至有時候相瑞都會說上一兩句他的相貌問題。
那時候相歡都沒想過去嫉妒相瑞擁有的一切,相瑞是大家口中的神仙公子,而他甚至連名聲都未能傳出去,外界知道相家無女兒,有個很出衆的公子相瑞,庶出的公子一大堆。
沒人知道相瑞還有一個哥哥相歡。
那時候哪怕是相瑞都和他不親,他都覺得弟弟能夠過得好,不像他就是最好的。
可是現在不行了,相歡知道自己變了。
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變了,相瑞不像他弟弟了,現在的相瑞是他心悅之人的前心上人。
夜深人靜,相歡望着這偌大的主殿,惡劣的放任自己猜測,他母親想将他送給别人當玩物,相瑞知道嗎?
相瑞一直被母親帶在身邊學本事,他卻連讀書有時都會被下人嘲諷多餘,相瑞真的不知道他當時的情況嗎?
相歡倒下坐在浴池邊,極力的回想過去的一切。
似乎在他走時,相瑞來見過他,說話遮遮掩掩,長大後第一次叫了他哥,說希望他以後會好過。
相歡越發疑神疑鬼,往日相瑞的一舉一動都被他挖出來仔細猜測了一番。
相歡最後倒在浴池邊笑。
月光灑下來,凄美又決絕。
他知道自己變了,現在的他做不到以前的溫和和寬容。
自從在他準備自殺那一刻聽見了泠蘿的名字後,這個人就像旱天落下的甘霖,他以此為生。
他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了,在沒有知道真相之前他也沒有一刻想過要離開,要回相家。
無論泠蘿是個什麼樣的人,從他脖頸處的刀落地那一刻,泠蘿就在他心裡生根了,他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了這一個一無所知的人身上。
這次不過是在無意中聽說王今日回來,他便破天荒的出門了,無視被刁難的可能也想要見一眼。
結果今日一見,墜入沉迷。
相歡笑得痛快,不做原來的他挺好的,隻為泠蘿而活想想都是美的。
算計又算什麼,隻要能留在泠蘿身邊,他願意用盡手段。
那邊泠蘿回了長璇殿,洗了後就入睡了,畢竟第二天還有一堆事等着她處理。
她可沒時間将自己留在傷情裡,雖然她并不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