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周遭五尺左右,有一道屏障,烈火被隔絕在外,地上還殘存着些許綠意。
山海有靈,這顆巨石就是幻月山的“靈”,也可說是幻月山的生靈之源,染畫當初拿來草木之靈,就是埋在這顆石頭下面。
可惜它沒用,現在就隻能靠她自己了。
染畫心中又是一陣哀怨,她幻作人形,将手覆蓋在巨石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洶湧的妖力從她的掌心,逐漸被灌注于巨石之中,周遭火海随之激蕩翻滾,卻不再焚燒萬物,清澈的靈力從火海的最底部向外擴散,幹裂的地面逐漸合攏,有小草從縫隙中生長。
滿目瘡痍的幻月山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内重複生機,風輕雲淡,樹林蔥郁,溪水潺潺。
留在幻月山之外的段銘霜親眼目睹了這場巨變,第一次意識到了染畫作為妖族的妖皇,擁有僅次于神的力量。
他心中激蕩,遙望着染畫離開的方向。
他沒有等很久。夜色沉沉,染畫背對重山向他走來,她走的很慢,身上似乎沾染了露水,肩頭處有些濕潤。
段銘霜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況不對。
他疾步走近她,聞到了濃重的血味,長發被她攏到了胸口處,黑袍未遮蓋住的右肩處鮮血淋漓。
“主人…”他沒有問什麼“你沒事吧”的傻問題,“需要我背你回去嗎?”
疼痛和失血令染畫有些恍惚,她反應了幾秒段銘霜的話,點了下頭,忽然踉跄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走吧。”
【生命值+5】
段銘霜接住染畫的身體,輕巧地翻了個身,将她小心地背在了背上。
他的耳畔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平靜,穩定,似乎與平時并無分别,攬在她大-腿的手卻能通過被血液浸-濕的衣料感受到染畫傷的多重。
她的頭發絲絲縷縷蹭過脖頸,混着他的白發,落在他的胸口,有些癢。
段銘霜向碧水之畔的方向前進,走的速度不慢,卻很平穩。
“你記得路嗎?”染畫的聲音很輕,吐氣打在他的耳朵上。
“記得。”段銘霜說,“不過為了你的身體,隻能走慢點。”
染畫的傷恐怕受不了縮地成寸類的法術,隻能靠步行。
“快點也行,”染畫的頭靠上了他的肩頭,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反正死不了,我可不想别人看見我的狼狽模樣。”
段銘霜沒有聽從她的建議,隻淡淡道:“我用靈力探查過了,這條路上沒有人。”
“也沒有妖。”
“嗯。”染畫悶聲笑了一下,“其實我設了結界,沒人能看見我們。還是走近路吧。”
“我不認得近路。”段銘霜說,“我隻知道這條路。”
“就是往偏僻草多的地方走,比方說前頭,你就往左拐。”
段銘霜順着她說的方向看去,左邊的小路荊棘叢生,如果他背着染畫從那條路走,出來時身上隻怕一塊好布都不剩了。
“你還是閉上眼歇一歇吧。”他默默提高了速度,穿過右邊的小路。
“你怎麼不叫我主人了?”染畫貼着他的耳朵問,滿意地看着那一小塊變紅的耳尖。
别人重傷都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她倒好,一句接着一句,說的沒完沒了。
“歇一會兒吧,主人。”他無奈地說道。
染畫安靜了一會兒,又說:“你好像走錯路了。”
段銘霜停下腳步,“有嗎?”
他認路先認準了回碧水之畔的大體方向,再通過靈力探查哪條路可行,按理說不會有差錯。
但到底人生地不熟,還是聽染畫的為好。
“對。”染畫義正言辭地說,“你把我先放下。”
段銘霜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他先确認染畫站穩了,随後轉過身,想要扶住她。
染畫勾起嘴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下一秒,“撲通”一聲,水從四面八方裹挾而來,包裹住全身每一寸皮膚。段銘霜被她帶到了水裡。
他聽到了染畫的大笑,從水中探出頭,先掃視了一番周圍的景況
——竟然已經回到了碧水之畔,掉進了浴池裡。
他又轉頭看向染畫,她扶着池壁大笑,背上的血在水中擴散,染紅碧水一片。
“你…”段銘霜是真的搞不懂這個攻略對象了,他抹了把臉上的水,頭回怒聲道:“你真個瘋子!”
“氣什麼?”染畫收了笑,湊近了他,“你回回下水都要脫-衣服,不就是為了和我共浴?我大發慈悲滿足你,你怎麼還生氣了。”
“我不是!”脫-衣服的确是為了勾-引她,共浴卻的确沒想過,段銘霜反駁道。染畫的黑袍在書中飄浮,隐約能看見雪白的皮膚,他趕緊挪開視線,爬上了岸。
“你自己養傷吧,”段銘霜背對她,咬牙切齒,“主人。”
身後又一陣笑聲傳來,他快步逃開,腦袋裡,系統的聲音充滿遺憾。
【唉,你又錯失了一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