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人變得憤怒,“你的女兒沒了,我是一家老小的糧食都沒了!活不下去了。”
他們之所以聚集到青石王陵,原來昨夜有狯胡人打扮的士兵席卷了他們的村子,帶走了他們的糧食,派來的官兵被狯胡蠻子打了,老百姓沒了活路隻好跟着人來讨說法。最初是誰帶的頭已經不說不清了,看到狯胡王情緒更加激憤起來。
這時,城東的方向有濃煙升起,那是和田城城門打開的信号。
星夜冷笑,“諾伊放了呂纂的人馬入城。”
玄盛看向星夜,“你的大軍呢?”
“撤了七七八八,大帳裡留了幾個挨鞭子的,演戲給諾伊聽個響。”好一個聲東擊西,星夜冷笑着朝于阗百姓看過去,仿佛在看一群傻子,“你們這些愚民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是有人穿了我們狯胡勇士的衣服,你們就乖乖給了糧,現在反而來這裡鬧,自己打自己人,真是好笑。”
玄郎君在和田城一言九鼎,他的話更讓人信服:“狯胡大軍昨日已撤離和田城,晚上搶糧食的定然不是他們。”
衆人面面相觑,有幾個精明的也發現了異狀。百姓中有人終于醒悟,“咱們好像……上當了。”
數千人聚集的地方,竊竊私語,“搶糧食的說的是胡語嗎?”
“好像不是……”
狯胡王星夜的任務完成,朝李暠行了草原禮告辭道:“玄郎君言而有信,狯胡人承了你的人情,也說到做到撤軍和田城,日後玄玉閣若有需要,星夜随叫随到。”
李暠右手撫上胸口,行大漠禮,“承蒙狯胡王相助。”
諾伊放呂纂的征西軍進了城,給狯胡王逃跑的時間不多,加上于阗百姓動亂,李暠協助阿依夏木安撫衆人,王宮那邊宋繇還未發出信号,看來營救人質的行動遇到了阻礙。狯胡王正要騎馬離開,忽又拉緊缰繩,折返到不遠處的鳳辇之處。他敲了敲窗框,有人拉開簾子,露面的是阿依夏木。
阿依夏木早丢了面紗餘怒未平,喝道:“孤是不會嫁給你的。”
阿依夏木不忘瞪了一眼他身後的喀龍,那罪大惡極之人,敢欺負她的大塊頭。星夜一派悠然模樣,假裝看不到阿依夏木能殺人的眼神,他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笑道:“公主何出此言,你登基為王還得感謝本王的順水人情,來日方長若公主念本王的好,前來求嫁,就算做不了本王的颛渠阏氏,封你個于阗阏氏也可以商量。”
阿依夏木嘴角一抽,又要罵人。
狯胡王馬鞭一擋,堵住了她的嘴,然後不耐地敲了敲車窗,引起王後和她身旁戴着幕笠的人的注意。狯胡王行禮道:“王後,這幾日多有打擾了。”
王後高傲地挺直腰闆,完全無視這個狂徒。
他又朝角落裡的女人瞧去,“喂,小侍女。”
阿祇假裝不認識這人,狯胡王一馬鞭甩去就把幕笠卷飛,露出阿祇那張略帶驚慌的小臉,中分的發髻與白衣相得益彰,整個人清透簡秀。喀龍瞪大雙眼,左看看、右看看,大哥一臉喜色笑容燦爛,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秘密,自己抓回來的好像不是大哥的女人,不對,好像抓回來的也是大哥的女人。總之,大哥以前看不上女人,現在一下子看上了兩個?
他看着兩個“公主”,差點驚掉下巴,“你,你們……”
星夜一巴掌拍上他後腦勺讓喀龍閉嘴,對阿祇長話短說:“走嗎?”
阿祇轉頭看星夜正盯着自己,在王後和阿依夏木的注視下,堅定搖頭說:“不走。”
吃瓜者衆多,此情此景絕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星夜料想她會拒絕并不生氣,于是又多說了句:“現在不走,一會兒就走不了了。”
阿祇目光如炬地看了眼星夜,“多謝狯胡王,我剛說的是——不走。”
是不想跟你走……懂?
周圍亂糟糟的亂民令人生厭,狯胡王在于阗經曆退兵、免戰、拿好處,一切已是最好的安排,除了眼前這點遺憾,不過他很快就看開了,“等你想走了,去阿克蘇找本王。”
阿祇未作回答隻行了個禮,全當感謝他的真誠相約。
星夜嘴角微翹,前面的喀龍朝他吹了聲口哨,敢調情于阗王室,他大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阿依夏木和阿祇對喀龍的怨念如滔滔江水湧出,他們再不走怕是就走不成了。
星夜大笑着策馬揚鞭,狯胡人的馬蹄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