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培傑是認識張寺丞和吳昭的,而且他的官階比那二人還高,所以此刻見到他們,趙培傑雖然有些意外,但并不緊張。
“下官見過趙大人。”張寺丞和吳昭看到趙培傑後,一起施禮道。
“唉,免禮免禮,這麼巧啊,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了二位。”此刻趙培傑的臉上又綻放了以往那種和煦儒雅的笑容,但接下來張寺丞說的話,又讓他的這幅笑容瞬間消失了。
“我們是特意過來找趙大人的,趙大人,我們大理寺在查一個案子,我們需要問趙大人幾個問題,煩請趙大人跟我去一趟大理寺。”張寺丞行完禮後,站在趙培傑面前,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說道。
趙培傑聞言臉色瞬變,他思考了片刻,然後又故作輕松地道:“什麼案子?很急嗎?我眼下還有件事需要處理,等我忙完了,明日去禮部應完卯之後,我就去大理寺找你,怎樣?”
“這恐怕不太行,您必須現下就得跟我們走,我們少卿催得緊。”張寺丞肅然道。
張寺丞身長八寸,身材健壯,日常不苟言笑。雖然他的官階比趙培傑低,但此刻站在清瘦的趙培傑面前,居然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站在他一旁的吳昭,也是一個虎背熊腰的青壯年,他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着趙培傑看,眼神裡充滿了審視。
趙培傑見狀,心裡有些發虛,看眼前這二人的架勢,如果他執意不肯去大理寺的話,這二人也會強行押着他去,于是他便假裝不在意地道:“好吧好吧,那我現在就跟你們去,盡力配合你們少卿的工作。”
李啟明見到這架勢,心裡也些忐忑,他想撒腿就跑。于是對張、吳道:“兩位大人,你們先忙着,在下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站住,你不能走,你也得跟着我們去大理寺。”張主簿肅然道。
“啊,怎麼還找我啊,我又沒犯事兒。”李啟明嚷嚷道。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膽怯。
趙培傑見他這副慫樣,十分不屑。
他瞪了一眼李啟明,然後笑着道:“讓你去你就去呗,大人隻是問你幾句話,你既然沒犯事,大理寺也不能随便給你定罪,大理寺是最講理的地方。”
說完他又給李啟明使了一個眼色,李啟明見狀,也不沒再說什麼。于是趙、李二人便跟着張、吳去了大理寺。他們走了之後,趴在屋頂上的王評事,也麻利地跳了下來,随後騎馬往大理寺的方向駛去。
坐在一樓大廳的蘇曦和王貴,看這幾個人都走了,也起身離開了醉仙樓,打馬回府。
蘇曦剛回到芝蘭院,不等她換衣裳,趙煊急急地跑過來問她:“怎麼樣?”
蘇曦笑着道:“一切順利,趙培傑和李啟明,被人帶去大理寺了。”
趙煊聞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道:“母親應該還不知曉此事,我們現在就去嘉和院告訴她。”
蘇曦笑了笑,看他眼神裡滿是急切之色,她溫和地道:“二爺莫心急,你都裝瘋裝了這麼久了,再忍耐幾日吧,等這個案子判下來了,你再出去,這樣比較穩妥。我梳洗一下,換身衣裳,就去跟母親說這事。”
趙煊聞言,方注意到蘇曦身上穿的還是男裝。他不好意思地莫了一下自己的頭,然後輕聲道:“你說得對,我方才是太高興了,以至于亂了分寸。你把紫櫻叫過來,伺候你梳洗吧。”
說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蘇曦梳洗完畢,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之後,便帶着紫櫻去了嘉和院。
她到嘉和院的時候,大少奶崔雲芩正在偏廳裡坐着,同王氏閑話家常。見到蘇曦來了,她笑着起身迎接,王氏坐在太師椅上,臉上的神情不喜不悲,倒是顯得很平靜,不像往日那般憔悴。
蘇曦進屋施禮後,便挨着崔雲芩坐了下來。
“我聽說你早上出門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王氏看着蘇曦,關切地問道。
蘇曦笑了笑,然後道:“什麼都瞞不過母親,兒媳前來,正是要跟母親彙報我此次出門的見聞。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母親屏退左右。”
王氏和崔雲芩聞言,都有些驚訝。站在屋内服侍的丫鬟婆子聞言,紛紛地走了出去。蘇曦見屋内隻剩下王、崔二人之後,又起身關上了屋門。然後重新坐到崔雲芩身邊,慢慢地将她這段時間發現的事情,都詳細地講述給了她們聽。
包括她如何籠絡二房的丫鬟綠衣、如果安排暗衛跟蹤趙培傑和李啟明,最後講到趙、李二人在醉仙樓被大理寺的人帶走。
王氏和崔氏聽完,俱是又驚又氣。王氏邊流淚邊憤憤地道:“我跟你大嫂,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二房,隻是覺得他畢竟是你父親的親兄弟,即便是再嫉妒再眼饞伯府的爵位,也不至于狠心讓人殺了他們。”
“你父親活着的時候,對他可不薄啊,他怎麼就這樣喪心病狂啊,他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畜生啊。”王氏咬着後槽牙說道,但她又怕外面的人聽到,隻能壓低嗓音狠狠地說。
崔雲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流着眼淚。蘇曦怕二人情緒起伏太大,會影響到身體。于是便轉移話題道:“母親,大嫂,你們想開一點。這個案子估計也快了了,到時二爺也不用裝瘋賣傻了,這段時間他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