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潮潤的呼吸噴薄到童霜玉的頸處,于肌膚上激起細小的一層顫栗。
童霜玉迅速反應過來,在謝豔秋嘴唇将要貼觸上肌膚的瞬間扣住他下颌。
卻還是感受到輕掠過一瞬即逝的濕濡。
“謝豔秋?”童霜玉挑眉喚他的名字。
青年擡起頭來,茫然的看着她,慣來絲縷齊整的發絲彎曲着貼在額角,與涔涔汗珠粘黏在一起,已經積蓄滿绯紅顔色的眼尾像是含苞将放的紅梅,妖冶而惑人。
“小鶴……”他無意識呢喃着她的名字來回應。
但這名字聽了卻叫童霜玉倍感煩躁。
她從不喜旁人這般稱呼她,整個魔域也無人能這般稱呼她——除了窦沉骁那個狗東西。
說了一百遍了,也不願意改,最後隻能由他去了。
但能夠容忍窦沉骁,不代表她能夠容忍謝豔秋。
“不準叫。”她直接擡手以禁言咒封了謝豔秋的聲音。
聲音瞬間止息,隻剩灼燙而躁動的呼吸在空間中蔓延。
謝豔秋望着童霜玉,目光仍舊灼燙,似乎沒反應過來她做了什麼。
朱鸾緊随在童霜玉後面趕到,急急地推門:“殿下!”
便撞見童霜玉雙指壓在謝豔秋唇上這一幕。
朱鸾微微張嘴,靜默了一瞬,當即關門準備回退出去。
卻被童霜玉喚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
朱鸾卡在門處,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索性便頓了腳立在原地,垂眸回複童霜玉道:“今日請了醫師為謝道君查看,發現道君體内有落玉鸩存在,且先前肺腑有傷,一直未愈。落玉鸩藥力猛迅,沒有靈力壓制,易沖肺腑,并行發作,痛苦非常。”
……
确實痛苦非常。
童霜玉感受着胸口一陣一陣近乎撕裂的疼痛,感覺仿佛要炸開一般。
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
童霜玉大腦飛速的轉動着,回憶自己與謝豔秋每一次的接觸交鋒。
在那個夢之前,她從未與這人接觸過,所以能夠回憶出來的場景畫面一隻手都數的出來。
她确認自己從未對謝豔秋下過什麼同命連心的咒訣,又或者生出過要護着他的意思。
這種憑空出現的,她殺不了他,他心脈遭受傷害會傳遞到她身上的怪異狀況,若要追根溯源,便隻有一種可能……
是那滴血!
她在滄極宗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那一段時間,雖然短暫,可靈魂卻仿佛被剝離出來了一般,不僅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言語,甚至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倘若她和謝豔秋之間生出了什麼異樣,一定是在那時間裡産生的!
童霜玉幾乎要将下唇咬出血來——她此生最恨便是受人掣肘,要不然也不會為了一個夢,便提防萬一,而對一個滄極宗外門弟子出手。
但不管怎麼樣,眼下最先要解決的,還是謝豔秋的問題。
“去找人來,給他處理。”童霜玉站立起身,語氣近如寒霜。
卻聽見朱鸾語氣為難道:“殿下,謝道君修習的是靈力……”
童霜玉側目看過去。
便見朱鸾垂首,硬着頭皮道:“魔域群魔以魔息入修行,若是以魔息為謝道君引導,靈魔相沖,恐怕隻會适得其反,更加重道君傷勢。”
童霜玉:“……”
她覺得自己幾乎是昏了頭,怎麼會連這種事情都不記得。
她倒是不在意謝豔秋如何如何,但若是因為他而讓自己遭受更多的痛楚,那邊得不償失了。
魔息不行,隻能以靈力壓制。
而現如今整個魔域能夠使用靈力的人……
童霜玉低頭看了一眼謝豔秋。
當初給他下落玉鸩,純粹是為着折磨的心态——畢竟是情.欲方面的藥,要麼行陰陽之事,要麼生生熬忍。
但現在謝豔秋靈力被封靈鎖束縛,全然壓制不住落玉鸩的藥力,就導緻了這樣令人惱怒的現狀。
她盯着眼前的青年看了半晌,突然半蹲下身,擡手拍拍他的臉頰:“會麼?”
朱鸾悄無聲息的關了門。
謝豔秋愣了一瞬,茫然的看着她,似乎沒有聽明白。
童霜玉也懶得跟他解釋,直接伸手去探他的腕脈。
青年身體溫度滾得燙人,經脈中氣血更是翻騰湧動,直沖丹田——這是落玉鸩的效果,童霜玉并不意外。
她的靈力順着謝豔秋的經脈走入進去,層疊深入,清晰感受到自己心口傳遞出來的,清晰的,無法遏制的悸痛。
謝豔秋的感受則比她要更清晰些。
她的靈力直奔他心脈,療愈着那處積壓多日的傷勢,也将混雜在其中的落玉鸩藥力剔除出來。
靈力交通,五感相通。
冰冷的靈力在他體内遊走,掃掠過被落玉鸩藥力灼得滾燙的經脈。
細細的,如螞蟻一般從身體之中滋生出來的快感順着經脈攀爬,摩挲衣料的聲音切切,将理智徹底翻攪成一片混沌。
一聲聲,一道道。
仿佛沉溺在翻波的海水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人才終于破水而出,得到那種破除滞悶,大口呼吸的快感。
感受着心口翻騰的感受平複下去,童霜玉扯過謝豔秋的衣袖擦了擦手,站起身準備離開。
卻被人拉住衣角。
童霜玉疑惑的回過頭去,便見謝豔秋的神色仍舊空泛,瞳孔焦距卻慢慢的凝聚起來。
“還有什麼事?”她不耐的開口。
謝豔秋微微張口,沒能說出話來。
童霜玉瞥他一眼,不再等候,抽身離開。
女子身形在視線中漸遠模糊,房間的門在耳道嗡鳴之中閉合,仿佛一道雷電劈震。
甚至隔着那扇門,能夠聽到她同疾步趕來的侍女交代“看好了他……”之類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