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滿不滿意不知道,但是這幾日殿下沒有一點兒去看或者過問魔主情況的意思,這一點青魑倒是看出來了。
為此,小女童打從心底裡感到郁悶。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跟着童霜玉了,魔族壽命綿長,幾十年也不過是幼年期,雖然爹爹當初讓她跟着殿下,聽殿下的話——
但是這麼多年,魔主對她也不差呀!
所以如今殿下和魔主吵架,雖然雙方都不甚在意,但是作為被夾在中間的“小孩”,青魑感覺十分的痛苦。
這樣的痛苦寫在臉上,在值守的時候很容易便被窦沉骁看了出來。
“小青魑。”
青年手指搭在束縛行動的玄黑鐵鍊上一敲一敲,無聊的詢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天天垮着個小臉兒,又被你們家殿下罵了?”
青魑一聽立刻瞪圓了眼睛:“殿下才不會罵我!”
“好好好。”窦沉骁忍俊不禁,露出笑容,身體微微前傾,“那是因為什麼?上次瞧你這樣不高興,還是朱鸾剛到小鶴身邊的時候。”
說着,他反手摸出兩顆琉璃糖,隔着鐵欄遞到青魑面前:“這次是因為什麼?說出來叫我開心開心。”
“不許拿琉璃糖誘惑我!”青魑看到他掌心包裹着琉璃紙的漂亮糖果,吓得整個人向後跳了一步,急急退開,小臉一别:“哼,殿下說了,現在不讓我吃你給的東西!”
“哎呀,這樣麼~”窦沉骁捏起一顆糖,剝了外面琉璃色的漂亮糖衣,将方塊形狀的糖果放進嘴裡,笑眯眯的道:“甜的哦。”
青魑:“……”
小女童别着臉,眼珠子卻忍不住往窦沉骁方向看,瞧見他微微鼓起的腮幫子更是沒忍住,又氣哼了一聲。
窦沉骁含着糖塊,笑了一聲,不再逗她,隻将手中剩下的那一塊遞過去:“放心吧,隻是一塊糖,又不是什麼毒藥。你可以先拿着——等我把你們家殿下哄好了,到時候再吃不就行了?”
青魑不屑,“可是殿下都連着生你的氣一個月了。”
“所以你得幫我。你想辦法讓她不再生我的氣,不就可以吃糖了?”
“就算你這麼說……”青魑眼睛轉了兩圈,有些半信半疑,“你知道殿下是因為什麼生你的氣嗎?”
“當然知道啊。”窦沉骁将額頭抵在鐵欄上,彎眼睛笑着充青魑勾勾手,“你附耳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
自從那日之後,童霜玉便一直在搜索讓她和謝豔秋産生聯系的命咒或術法。然而魔域的書冊幾乎翻了個遍兒,也沒有尋出看起來相似的——大部分的替命替傷咒訣契約都需要大型的法陣或者締結儀式,沒有僅一滴血便能夠完成的。
暫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童霜玉隻能先讓人把他養起來,起碼不要出什麼岔子。
關于林琬璎,魔域留存在滄極宗内的眼線也一直在遞送消息到童霜玉面前——自從在滄極宗弟子大比上勝出,被玄雲真君收為弟子後,果然便如她夢中那般順風順水,外出曆練走在路上都能碰到從頭頂砸下來的機緣。
她的運氣好,又聰明好學,滄極宗内的幾位長老真君都很喜愛,地位逐漸穩固,想要再出手就變得困難。
童霜玉索性讓手下人随便截殺了她兩次,便收了手。
既然注定比較不過,那麼不如安靜下來,伺機蟄伏,觀察破綻,等待萬無一失,一擊必殺的機會。
而瀝風齋中,朱鸾也很明顯的發現了青魑的不對勁。
總是鬼鬼祟祟,旁敲側擊的同她打聽玄梅院的事情,還轉着眼珠子望。但若是真的問她因何打聽,卻又把嘴巴捂得緊緊的,嚴肅表示絕不可能告訴你。
可那種分明有鬼的心思,一整個兒都寫在臉上了。
朱鸾将這件事報給童霜玉的時候,童霜玉正坐在桌案前看朱厭送過來的關于翠黃谷内諸多信息的卷冊,一邊聽一邊道:“青魑喜歡吃甜的。近些時日我不讓她吃窦沉骁給的糖,饞得狠了,估計想着謝豔秋從魔域之外而來,想着從他身上得幾塊甜的吧。”
朱鸾猶疑:“可謝道君那邊……”
童霜玉略略思索了一瞬。
魔域土壤貧瘠,魔物也不以人間五谷為食,更别說油鹽糖諸般輔以調味的東西。
事物從來以少得以稀罕,在青魑的眼裡,這種有着從沒嘗過味道的小方塊便是最喜歡的東西。
童霜玉離開魔域的時候,偶爾也會捎帶一些回來給她,但卻是有定量的——反正窦沉骁偶爾也會投喂一些給她,小孩子吃糖不能沒有節制。
不過近一個月的時間,青魑作為安防衛的首領,負責護衛麟遊宮以及看守窦沉骁,童霜玉給她下了死命令不能吃窦沉骁給的任何東西。
這樣算下來,孩子或許真是饞得久了。
“那就給謝豔秋送些過去。”童霜玉道。
得了童霜玉的允諾,朱鸾也算是松了口氣,便借着送東西的由頭,往謝豔秋那邊添了一些琉璃糖與小食,卻哪想被謝豔秋攔住,問她是否有秋日存下來的桂花。
魔域哪裡有這東西,植物能存活下來便已是艱難,更開花的更加罕見,朱鸾當即便想一口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