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回答,隻輕輕閉上眼睛:“殿下,要殺要剮,請便吧。”
童霜玉嗤笑了一聲,微微歪頭,指腹劃在她的下颌:“跟着我?我保你太歲淵一脈安危。”
紫狷閉眼:“屬下不會背叛魔主。”
“什麼背叛不背叛。”童霜玉輕哼,“你螣蛇一族,當年六域混亂,近乎被屠盡。你以為背後是誰在縱手?當真是我麼?”
這話讓紫狷的面色微變,呈現出幾分顫抖和慘白來。
“看來你也知道。”童霜玉捏着她的喉頸,繼續拖延時間,“你也知道自己跟了仇人,如今在仇人的手底下做一條狗!”
紫狷的嘴唇顫抖,近乎說不出話來:“那又能如何呢……童霜玉,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一般,有這樣的好運氣……有的人隻是活着,便耗盡了所有的努力……”
太歲淵騰蛇一族,最為弱小。當年太歲淵與無人境交戰之時,大多被派往戰場前線當做探子。
而這些探子,近乎被無人境分散在各處的兵力屠戮幹淨。
她能夠當上太歲淵的域主,還是因為當年,無人境兵力攻破太歲淵後,勢盛的大族都被屠戮幹淨,她果斷抉擇,向仇人俯首,才走到如今這個位置,保下太歲淵族人的安甯。
“是不是好運氣,我自有定論。”童霜玉輕聲說,“想想朱鸾,青魑,再想想你。你若跟了我,忠心耿耿,我絕不虧待你。”
紫狷咬緊了嘴唇,神色呈現出一絲掙紮之意來。
就在此刻,院門突然被破開,提着長劍的紅衣女子走入進來,手中長劍精準飛擲過來,“噗嗤”一聲沒入紫狷的胸口。
童霜玉平靜的松手,看着美豔的女子身體軟倒下去,蘊着紫意的眼瞳之中驚愕與不甘瞬間放大。
可是卻再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童霜玉看着濺了自己滿身的鮮血,平靜的蹲下身去,将那雙瞪着自己正驚愕的瞳孔掩蓋,閉合。
“再見,紫狷。”她說。
當年未選她的,過後她也不會再要。
·
“别磨蹭了。”紅衣的女子快步走到童霜玉面前,将沒入紫狷心口的長劍拔出,引了她心口的血在童霜玉面前繪制符文。
窦沉骁用來封禁童霜玉靈脈與魔息的辦法,與尋常的封禁術法不同,而是融入了螣蛇一組的血液。
因螣蛇一組的血脈特殊,在他人體内仍然能夠使本體獲得感知,故而有着諸多作用。
藏入身體,或者封禁經脈,都是極為方便容易的。
童霜玉想要解開體内的封禁,便隻有兩種辦法。
一是通過窦沉骁,讓他對紫狷下命令,解開那封禁。
二便是直接殺了她體内這血的主人。
童霜玉未嘗不曾想過留下紫狷一條性命。但這是最快的辦法,時間緊急,經不起任何的耽誤。
而且,她也沒有那個心思去賭她的忠心。
螣蛇血繪制的符咒在女子指尖炸開,引動童霜玉體内的那一部分,嘔吐出來。
童霜玉感受到胸口一陣極為強烈的不适,但随之而來的是體内力量的緩緩回複,被壓制的魔息與靈力都在此刻活泛過來。
她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迹,對那紅衣的女子道:“走吧。”
女子微笑着站起身來:“好呀。”
正是朱鸾的臉。
·
七日前,和林琬璎商議,确定了繞開窦沉骁解除禁制的關鍵點就在紫狷的身上,且發現窦沉骁并不防備朱鸾來此處送東西後,兩人便開始想離開的辦法。
林琬璎如今是一縷魂魄的狀态,可以依附在各種物品之上,但前提是這物品必須有專門的術法粘黏着她這一縷魂魄,才能保持牢固而穩定的存在狀态。
這也是為什麼那個布頭小人已經慘遭“頭首分離”,林琬璎還是堅持附着在上面的原因。
但若是放棄那個小小的布頭……
附着在活着的“人”身上,也并非不可。
但卻需要被附身之人的配合。
于是在經過嚴肅的談判之後,兩人确定了最終的計劃——在行動的當夜,朱鸾提早在院外候着,由童霜玉吸引紫狷的注意力,林琬璎找尋機會,飄附到朱鸾的身上。
朱鸾畢竟在她手下這樣多年,就算不善戰鬥,體内力量也碾過尋常的魔。
當林琬璎附着在朱鸾身上時,在不調動兵力驚擾窦沉骁的情況下,她們便擁有了一個可與紫狷抗衡的戰力。
剩下的,便是賭博。
賭她們定下的那個時間,窦沉骁并不在麟遊宮中……
甚至,不在女牀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