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樣子,周大爺忽然意識到,這小閨女并非他想象中的那麼傻白甜,她是有些單純,卻又帶着一股強大的韌勁兒,知世故而不世故,是一位溫柔又善良的小姑娘。
周大爺又撩起眼皮瞥向了對面,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位戴着銀絲框眼鏡的英俊年輕人正在專心緻志地盯着這位小閨女看,透明鏡片潔淨清冷,但後方的目光卻溫柔熾熱,夾裹着難以隐藏的愛意與欣賞……看來這小子并不隻是因為見色起意。
在男女愛情中,色必不可少,但欣賞更重要。
但是這小閨女對這小夥子又是什麼态度呢?周大爺看不太出來,起碼沒從喬小沐的眼神裡讀出來。
喬小沐打開了地圖模式,将平闆和電容筆遞過去的時候,周大爺好奇地問了句:“你們倆什麼關系?”
不等喬小沐開口呢,李西宴就相當笃定地回答了問題:“夫妻。”
喬小沐并不想承認自己和李西宴是夫妻,畢竟沒感情,但轉念一想,可别又被舉報賣/淫/嫖/娼了,索性就沒反駁,默認了李西宴的話。
“哦。”周大爺了然,沒再多問,接過了喬小沐遞來的平闆和電容筆,在山脈縱橫的地圖上仔細研究了起來,最終用電容筆在一處山坳的位置圈了個紅圈,“八溝杜鵑村的遺址應該就在這兒。”
喬小沐拿回平闆,放大地圖看了一眼,當即面露愁容:“我的天,路上怎麼這麼多道山溝?”
周大爺:“不然為什麼叫八溝杜鵑村?”
喬小沐:“……”合着“八溝”是這樣來的?
周大爺又提醒道:“你這地圖聯網的吧?山裡面可沒信号,到時候可能會不管用。”
喬小沐:“我下載的衛星地圖,不需要網絡。”
周大爺:“那也需要用電,大山裡可沒充電的地方,這兒的天氣還陰晴不定,萬一下雨了,你這電子小玩意兒不就被淋壞了麼?可别忘了,山溝裡還有水呢,你這玩意兒敢泡水麼?”
喬小沐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疏忽大意了,應該帶一份紙質地圖來的,再不濟打印一份也行啊!
人在大城市裡生活的時間久了,就會過度依賴電子産品,從而忽略大自然的多樣性。
就在喬小沐準備詢問大爺鎮上有沒有打印店的時候,李西宴忽然開了口:“我帶了三頭鎮的地圖,指南針也準備了。”
喬小沐喜出望外,興高采烈地看着周大爺:“他都帶了!”
周大爺被喬小沐渲染了情緒,忍俊不禁:“看來你男人比你靠譜。”
喬小沐:“……”可惡,竟然被李西宴比下去了!上學的時候最讨厭這種萬事俱備的好學生了!
感謝了周大爺之後,兩人就向大爺告别了。
返回招待所的途中,喬小沐對李西宴說了句:“現在馬上十二點,我即刻就出發,應該能在太陽落山之前找到八溝杜鵑村。”
李西宴眉頭微蹙,略有些詫異:“你自己?”計劃中竟然沒他。
“我自己就行。”李西宴雖然幫她赢了棋,但喬小沐還是決定卸磨殺驢,之後她又瞟了李西宴一眼,冷幽幽地說了句,“誰知道你半路會不會發燒?萬一你又病倒了,我豈不是多了個拖油瓶?”
好啊,原來是嫌棄他了。
李西宴不置可否,不動聲色地發問:“找到之後呢?”
喬小沐:“抓緊時間拍幾張照片,摘朵杜鵑花,然後再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李西宴:“晚上山裡可沒路燈,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說不定還會有野狼出沒,你敢自己一個人走麼?”
喬小沐:“……”你是認真的還是在吓唬我啊?
李西宴是在認真地吓唬她:“古有怪志,夜幕降臨,山野寂靜,常有陰兵借道,冤鬼出沒,活人肩頭立有六盞生火,左右各三盞,故而獨自一人走夜路時,背後忽然有人拍你的肩膀,千萬不要回頭。”
喬小沐瑟瑟發抖,卻又按耐不住好奇:“為、為什麼呀?”
李西宴并未故意壓低嗓音渲染神秘感,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從容,反而越發顯得真實瘆人了:“因為那隻你從背後突如其來的鬼手是為了滅你肩膀的燈,你回頭的那一瞬間,生火就會被你自己氣息吹滅,孤魂野鬼就可以順利占據你的身體了。”
喬小沐:“……”好奇害死貓。
想象一下,獨自一人行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又冰冷的深山裡,周圍樹影重重,夜風習習,耳畔回蕩着的隻有自己的腳步聲,忽然間,又多了道陌生的腳步聲,似有若無,一陣輕一陣重,緊接着,一隻冰冷灰白的手,從背後,拍了她的肩膀……救命!
說話間,兩人就已走到了招待所門口。
李西宴不再啰嗦,幹脆又真誠地向喬小沐告别:“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出發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在這裡等你。”
喬小沐:“……”啊?我自己?
你,你這人,咋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