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褚強忍着令人作嘔的颠簸感許久後,耳朵裡那一陣陣喧嚣才變得清晰起來。
“喔——喔——将軍威武!喔——喔——将軍威武!”
原來,她被身披盔甲的人群不斷地抛起,傳遞,抛起,傳遞。直到她睜開眼看到的那名男子被押送到跟前,才被衆人放了下來。
“腳能落地的感覺真好”她想着。
“他是?”蘇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其中一士兵以為蘇褚是在考驗他們,便搶先回答道:“亡國戰俘。”
“亡國戰俘?”
這下蘇褚才反應過來,她之前明明剛出了寺門,而眼下景象大相徑庭,一眼望去全都是人,踮起腳再望去,也還是人。
瞬間,一種窒息感油然而生。
“别人穿越都是掉到街上、皇宮、宅子裡,再不濟也是煙花柳巷之地,怎麼到我這就直接來戰場了呢?這要再早幾分鐘,還不得真刀真槍幹起來。”
“他剛剛叫我什麼來着,将軍?我需要說些什麼嗎?唉,社死現場啊。”
蘇褚的腦袋裡如同一團亂麻,她用左手扶住額頭,盡量不讓旁人看出異樣。
那士兵見狀,以為是自己答的不稱将軍心意,連忙改口道:“漓朝叛徒,賊人胥玄,等候将軍發落。”
“殺——殺——殺——”衆軍不約而同地喊道,聲音整齊劃一。
地上那人不甘屈辱地想要掙脫束縛,誰料押送的幾個士兵像是受到鼓舞一般,開始變本加厲地向他拳打腳踢起來。
“胥玄?難道是石壁刻畫上的那位将軍胥玄?”蘇褚大為吃驚,曆史中所向披靡的英雄,竟然成為了她面前的戰俘。可是他怎麼會成為漓朝的叛徒?而此時此刻的自己又是誰呢?
“别踹了。”蘇褚不忍,胥玄怎麼也是聞名千古的忠義大将,就算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漓朝的事情,也不應該受到這番對待。
“别踹了。”見那幫士兵沒有住手,她又說了一遍。
奈何她的聲音太小,剛出口的話便被一聲聲“殺——殺——殺——”給淹沒了。
“我說别再踹了!”蘇褚大聲叫着,沖去扒開那群人,周遭立即沉寂下來。
“回營,先将他關押起來。”她歎了口氣說。
然而,并沒有人行動起來,蘇褚木讷地杵在原地,她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隻好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呵斥道:“難道要我親自押回去嗎?”
這時,人群才快開始挪動起來。
她跟随大部隊移動的方向走着,直到有一人為他牽來坐騎。
此人身材高挑,上唇微翹,杏眼尾部迤逦上揚,一雙濃郁的眉毛在柔和的面部映襯中顯得格外溫雅,胸甲下不染纖塵的一襲白衣,倒與眼下的屍山血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蘇褚撇了眼那背部幾近與她同高的馬匹,歎了口氣,放棄了要爬上去的念頭。
那人倒是習以為常,他見蘇褚沒有要上馬的架勢,便繼續将那馬牽着,并排走在蘇褚身邊。
蘇褚腦袋裡一片淩亂,但不知為什麼,自打這位白衣男子站到身邊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安全感便油然而生。
“關于胥玄,你了解多少?”蘇褚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牽馬的那人頓了頓,便耐心地向她講着:
“明宗三年,外敵入侵,朝中可用之将寥寥無幾,聖上将一批還未來得及赴天曉參與會試的武考者緊急派往西北與東南沿海,胥玄便在這之中,不知何故此人遲遲未來軍中報道,再而就是幾年後軍報通傳中關于他叛變的消息了。”
“他不是參将嗎?當初就沒派人去找找?”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