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他們能理解吧。”他向蘇褚伸出手:“累了嗎?”
“我還可以自己走。”
天色昏暗,暮景蒼茫,隊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每隔十人便點起一支燭燈,十人中沒人輪流接替半個時辰可輪至天明,所有人也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隻是在這坑坑窪窪的窄小空間裡,所謂的休息,不過是找塊不那麼尖銳的岩石伫立緊靠、閉目養神罷了。
“你看身後。”此時,江月的眼睛中泛起點點星光。
蘇褚随着江月的目光望去,這多達千人的隊伍在蜿蜒的山道裡猶如一條若隐若現的金色虬龍,甚是壯觀。
斑駁的燈光下,她努力維持着的眼皮終于耷拉了下來,許是白天走得太過疲憊,再一醒來,天已大亮。
昨日,他們已經完成了裂岩的大半行程,于是早上沒花片刻功夫便走到了這條裂隙的頂端,轉而換之的是一塊塊層級分明的石階,隻是這石階與山壁同齊,沒有半點欄杆可以用來支撐倚靠。又因此處海拔高、坡度陡,直立而上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們隻能弓着身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着。
雖未至正午時分,烈日已然高照,整面岩壁都被曬得滾燙,每向上前進一步,蘇褚的心就又砰砰的高懸一截,在這種沒有任何保護的高度中,她不禁開始害怕起來,可這時江月就算是想牽着她也牽不了。
“将軍,我們帶着他過不去啊!”後面一個士兵努力朝蘇褚喊着。
蘇褚全身僵在那裡,心裡埋怨那人為什麼不早一點說。她隻好将腦袋微微偏轉,盡可能地讓自己的目光觸及不到身旁的萬丈懸崖,還未等到她開口,就晃見一道挺拔的身型直立而起,一步一步踏上石階,沒有絲毫畏懼,他被束縛的雙手後面,那條牽引的長線已經被看得瞠目結舌的士兵落出了數十尺的長度。
“好厲害... ...”這是當下蘇褚,乃至可能在場每一個人的想法。
等整支隊伍都到達西峰山頂時已經接近黃昏,一部分将士拾了可燃的木頭、草葉與動物的糞便,一部分将士捉了蛇、鼠、昆蟲之類的準備烤來吃,還有幾個人在山中尋到了泉水盛了許多回來。
江月将一串烤好的蛇肉遞到蘇褚面前,看着滿臉嫌棄的她說:“一日未進食了,你也不能每天隻抓炒米吃,難得換換口味,怎麼這般表情?”
“也不光隻是我一人嫌棄這個啊,你看看胥玄,他眉頭都快擰巴到一塊兒去了。”蘇褚越想越不服氣,對面還是能單槍匹馬上陣殺敵的大将軍呢,不也吃不慣這些東西嗎。
江月警惕地看了看胥玄盯住的方向,立刻拿起樹枝扒出火堆裡幾團橢圓狀的物體,将其拿起揉碎後反複聞了聞,“糟了,這附近有狼。”
幾隊已經歇下腳的士兵聽到後迅速站起身來,手握兵器,面面相觑。
“趁着天還沒完全黑下來,你們快去多尋些燃料和石頭回來,數十人一組,千萬不要走散了,遇到猛獸切不可故意激怒,用火把驅趕便好,切勿貪多,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
蘇褚第一次見到如此神情緊張的江月,隻見他将一切部署妥善後,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向蘇褚走來。
“不是吧... ...這麼精分的嗎?上一秒還在運籌帷幄,下一秒就要以身相許了?狼這麼可怕的嗎?”她立在原地,腦中一片淩亂。
“褚褚... ...”江月開口。
“嗯... ...啊?”蘇褚不知所措。
“你将這個收好。”他抓住蘇褚的手腕緩緩擡起,将香囊放到她的掌心中。
“這是什麼?”蘇褚明知故問。
“雖然你一直和我們待在一起,理應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我還是怕萬一遇到什麼突發事件,慌亂之中可能顧不上你。這裡面有摻了香料的石灰粉,撒在狼的鼻子和眼睛上,他們就沒那麼容易去攻擊你了。”江月不緊不慢地用心解釋着。
“哦,哦,哈哈哈,石灰啊... ...我當什麼呢。”蘇褚這才發現原來時自作多情了,她手上的不過是個制作精良的布袋子而已,什麼香囊,真是想象力豐富。
這一晚,所有人都在膽戰心驚中度過,雖是按照前一夜的部署依舊十人一組輪流掌火,但人群和狼群真要厮殺起來熟勝熟敗真就沒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