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攤位擺出的将軍畫像,是仿着關公臨摹的女像,九尺的高個,象腿般的臂膀,飛舞濃厚的大長眉,似乎與這進城隊伍中的任何一人都扯不上關系。
“太後,太後,蘇小主她被賊人毀了容貌啊!”一宮女跌跌撞撞跑進永華宮,急忙向陳太後禀報。
陳太後手中的杯盞“砰——”地一聲滑落在地,她面露愁色:“這可怎麼是好,祤兒打小就不喜歡褚褚,這些年哀家好不容易把他的喜好給掰過來了,這... ...”她沒有接着說下去,皇後的位置她始終為蘇褚留着,可關系着皇家的顔面,容貌有損的女子,先不說自己的兒子願不願意接受,就是這朝中愛來事兒的大臣,恐怕也不會輕易作出讓步。
宮門前,江月下馬為蘇褚掀起車簾:“褚褚,我無官身,非召不能入宮,接下去的路你得自己走了,聽聞祤帝這幾年的性格越發乖張,你盡可能别去招惹他。”
蘇褚有些失落,她望着偌大的城門,看不到盡頭的甬道,思量這裡真的要成為自己日後生活的地方嗎?
還未容她走上前半步,把守宮門的侍衛便擋住了蘇褚的去處:“閑雜人等,禁止入内。”
蘇褚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愣了半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道:“去江府!”留下那些個侍衛在原地不知所措。
“蘇将軍為何聽那女子差遣?”剛剛攔人的那侍衛問向身旁人。
“她要進你就讓她進,你說你攔着她幹嘛,現在可好了,人全走了。”
“不是,怎麼這都能怪到我的頭上?我們的職責不就是守衛皇城,那亂七八糟的人能随随便便往裡放嗎?”
“我看你長得亂七八糟的,人家姑娘生得多标志啊,說不定是哪國的公主呢。”
“這是長相的問題嗎,那現在怎麼辦?”
“你惹的事情你自己上裡頭報告去。”
這事兒經宮人一層層傳到内殿,便逐漸演變成了:“蘇将軍為陛下獻上亡國公主,誰料那公主不知好歹,見自己未被召見便轉身離去,蘇将軍隻好委身去追,故而耽誤了面聖。”
“荒唐,區區一亡國公主也敢在我朝耍起威風。”
“好大的架子,竟讓堂堂将軍去追,真是不成體統。”
“莫不是小将軍為了逃婚事,提個公主來作擋箭牌?”
“噓,你腦袋不要了啊?誰都知道聖上最聽不得的就是這樁婚事。”
此時,上方坐着的祤帝臉色已被氣得鐵青:“齊霖... ...齊霖!”
齊霖正聽着上頭,身體傾斜着恨不得要掉進朝臣的隊伍中一起讨論,祤帝叫了數次後他才回過神來:“陛下... ...”
祤帝白了他一眼道:“傳旨下去,将那什麼亡國妖女就地處死,讓蘇褚押上胥玄速來面見。讓這一殿的人等着她像什麼樣子,還以為是小時候過家家呢?”
林府,蘇褚一行人剛落腳沒多久就被趕來的禁軍團團圍住,為首的衛尉踏入府中高喊一聲:“聖上有旨... ...”還未等蘇褚來得及跪下,他便拔劍向蘇褚刺去,繼續道:“亡國妖女,就地格殺。”
“你... ...有病吧... ...”蘇褚疼得不禁俯下身來,一股涼意順着胸口漫延散開。
那衛尉見蘇褚還有氣息,想要補上一劍,誰料被反應過來的江月擋了回去。
“蘇将軍,您這是何意,我乃奉旨行事啊!”江月的舉動引得那衛尉不解。
“你看清楚,這才是蘇褚。”江月抱起半跪在地上眼神已經有些渙散的蘇褚,向屋内奔去。
“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家的侍衛把自己家的将軍給捅了,不愧是泱泱大國,大到人都認不識。”胥玄在一旁看戲般地諷刺着。
“你是... ...胥玄!給我拿下!”啞喀爾将領的畫像,陳彪可是見過的,他心想蘇褚和妖女的事情,自己整不明白,先将胥玄帶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差事。
“哎?你這會兒又能認明白人了是嗎?”胥玄想要反抗,卻被幾個禁軍扣得死死的。
大殿之上,祤帝怒氣沖沖地向隻身回來複命的陳彪叱喝道:“朕讓你把蘇褚帶來,人呢?”
“蘇... ...蘇将軍好像是那妖女,那... ...那妖女被臣傷了... ...所以蘇将軍... ..被臣傷了... ...”陳彪支支吾吾着。
“你在胡言亂語個什麼東西,陳彪你别仗着跟太後有幾分關系,一天到晚的不務正事,你信不信朕立馬革了你!”
“臣... ...臣... ...講不明白,臣把胥玄帶來了,他講得明白。”
被押解的胥玄不知對領他入殿的齊霖私語了些什麼,随後漓朝大殿中央帷帳四落,衆臣隻見祤帝玩弄着匕首深入帳中,不過片刻,那男子嘶吼的聲音便響徹整個大殿,就連宮門口的侍衛聽了都打了個寒顫。男子面部慘白,抽搐着被鮮血浸透了一半的身體被三兩宮人擡着扔去了坦房。
江府宅内,侍女進進出出,手裡是剛剛換下還滴着紅色液體的紗布,江月守在榻前,面色沉重,一言不發。
宮裡派來的女官倒是被這血淋淋的場景吓得不輕,都進永華宮了還是哆哆嗦嗦的。太後見狀立刻起了銮駕,帶上宮中老練的太醫趕去了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