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南凐微微訝異,這是不打算多管閑事了?
“師姐。”施南凐身形微晃,被旁邊的白雲松一手扶住,“你還好嗎?”
施南凐:“我沒事……”
她稍顯虛弱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漆鴉色的睫毛在眼睑處形成一道脆弱的陰影,遠處恍惚有人停了下來,輕輕側首睇了過來。
在施南凐穩住身形後,不到片刻又挪開目光,這樣小的插曲不過發生在幾秒間,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這裡你們先看着,我随後就來。”
靈力枯竭帶來的眩暈感讓施南凐方才有些難受,她現在急需找個安全的地方調養,既然這裡已經沒有威脅了,大道宗的人也走了,施南凐幹脆将殘局交給白雲松和傅缃打理,自己吃了兩顆回血丹,精神略好以後便消失在衆人眼前。
猗梅靈山的深山處,有一個施南凐自小熟悉的地方,是一個狹窄的天然裂縫,下去後别有洞天。
她自小修行,伍寺月和施海昇好不容易才有了她,寵她為天之驕女,知道她愛滿山遍野玩,還配合地幫她在這開辟了一個洞府,施南凐修為夠了以後,能獨自出行有時累了就會來此處休息一會,有領悟不到的道意和不明白的道理也會在這打坐閉關。
可以說是她的秘密基地。
施家被仙門打壓,離開猗梅靈山時堪稱兵荒馬亂,施南凐此後就再沒來過這裡,也不知裂縫洞天怎麼樣了。
被其他門派占據多年,是否有人發現過她留在這裡的遺迹。
施南凐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剛穿過密林,來到離天邊最近的山巅上,下面雲海翻滾,看不清情況,但可以感覺出雷風觀的人應當沒有來過這。
她暫時松了口氣,回到老地方總是讓人心安的,她急需放松自己,進入淩霄鏡珠調息。
這樣想罷,施南凐一躍而下,手中劍一路争鳴着發出電石火花,直到在一個洞口停下,施南凐見之欣喜,正要入洞歇息,結果就在動身間,她眼簾中映入一道不可能出現在這的人影。
錦衣玉帶,烏發如墨,不知呆了多久,背對着她。
施南凐下意識想逃,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她飄下去的瞬間,背後就出現了一道結界屏障,封死了任何她想逃走的去路,到最後她靈力消耗殆盡,隻能不甘不願地扶着牆壁,回落到洞口。
像是等她折騰夠了,威儀堂堂的有琴禦儀方才開口,“怎麼不敢面對孤?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施南凐看不到有琴禦儀的表情,猜不透他此刻情緒,她背後就是千尺懸崖,風聲獵獵,她如同孤身走在鋼索上,走得正好,也正巧迎面迎來一頭虎視眈眈的猛獸。
施南凐怔忪于有琴禦儀怎麼會來到這裡,她含糊又遲疑地說:“閣下說的什麼話?我與你素不相識,你說的……小女子聽不懂。”
先不論他來的目的,施南凐不想被認出來,總是要裝傻的,也可能有琴禦儀早已認出來,但施南凐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誰。
有琴禦儀轉過身,雙眼幽如靜夜,淡淡地凝視很想減少自身存在感的施南凐,她頂着一張素淨而面生的臉,卻忘了說謊時,她神色習慣于裝得一派無辜,不正眼看人。
餘光會瞟向他處,斂着眉,輕含着唇角,随時都會編造出更多謊言的樣子。
她身上獨屬于他的神識烙印,興許被施家老祖用了什麼方法掩蓋住了,是以從一開始他對她就不怎麼在意,但她定然沒料到,她出現在猗梅靈山就是一種錯誤。
向雷風觀觀主讨要地盤,更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施家是怎麼帶領弟子投身魔域的,有琴禦儀不能更清楚,有意思的是,原以為會東躲西藏的侍妾,竟然會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仙門領地,四處惹禍,威風凜凜。
這簡直不像是在魔域的她,在有琴禦儀面前,但凡他所見到的施南凐的樣子,哪有不體貼溫柔的,進退有度,就是沒有現在這樣,花樣百出。
仿佛,有琴禦儀從來沒看透過施南凐,他眼底的興緻越發濃厚,令警惕提防他的施南凐小心地握住手裡的劍,心神很是緊繃。
到此有琴禦儀才不緩不慢地盯着她道:“孤有一侍妾,在外叛逃,姓施,名字裡也有凐凐二字,你不認識她嗎?”
富有穿透力的悅耳嗓音回蕩在施南凐耳邊,施南凐眼神閃爍,就是記住了死不承認法則,演戲到底,她憨真的啊一聲,靈動極了,聲嬌得好似百靈鳥,“施凐凐?閣下的故人原來叫這個名字,與我好像呢!太巧了……可我姓凐,名也凐凐……你可以叫我嘤嘤嘤。”
有琴禦儀:“……”
“可惜我不是閣下故人,未曾見過這位施凐凐姑娘,如若不然,看在這同名的份上,定要和她交個朋友才是。”施南凐乖順地道,眼中如有流光溢彩,正對注視着她越發顯得沉默的有琴禦儀,笑得愈加甜美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