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栖看他。

少年眉眼輕挑間盡是傲慢仿佛世界都在圍繞他而轉動，而那刻覺得他很優秀，早已不是高中時的浪蕩不羁模樣。

其時，慕栖從未否定過傅今辭任何，哪怕高中拒絕過的一句話，那也是……

慕栖覺得自己不配，即使現在慕栖還是會以同樣的言語回絕。

因為，整個生命都不覺得自己能被愛，仿佛黑暗囚籠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宿。

傅今辭瞥進慕栖目光那刻，慕栖眼皮忽地一顫，而後怔地回應：“不笑，應該也能找到女朋友。”

與傅今辭見面，好像沒見過他笑。

以他人為而言，笑起來應該挺可怕的而且他好像已經有女朋友。

初瑩扯着傅今辭衣角，仰頭囑托道：“今辭哥，你把栖栖姐照顧好，我去樓上收拾一下住宿要帶的東西。”

傅今辭沉着半眸，懶懶地“嗯”了聲。

直到初瑩離開，傅今辭才把所有目光聚集慕栖身上，神色稍斂地看着仿佛刻意又克制般不敢直視，卻依舊掩蓋所有地看向她。

慕栖看着傅今辭有點話不過腦子，脫口而出：“我家裡有人等，我先回去了。”

話剛說出，慕栖瞬間懵逼且紅溫起來，借口有點說空話似的難以接受。自過年那天，傅今辭應該知道慕家離散的消息，而現在慕栖卻來這句有點勉強。

既然說出口，傅今辭看透且未有戳破的想法，頓了幾秒，用不在意的語氣說：“行，記得路？”

“……”

總覺得傅今辭沒事找事，不至于忘記回家路吧。而且兩家距離沒多遠，慕栖耐地“嗯”了聲，順便禮貌打聲招呼，“那我走了。”

随着話落，傅今辭倒沒想聽慕栖說客套話，揣兜轉身朝裡走去，而且最後瞥來不耐道：“記得關門。”

聞聲。

慕栖頓住片刻，瞥向身後淡淡“哦”了聲。

視線正巧看到沉斂偏冷的目光，而後收回視線走出客廳。

直到關門那刻——

傅今辭停住步子，目光瞥去片刻仿佛些許遺憾般站在客廳中央。

也許，當經曆千帆的少年再次遇到喜歡的女孩兒時，還是會掩蓋自己。

-

回到家。

慕栖站衣櫃前整理衣物，順便騰出空間把行李箱内換季的衣服收拾放進去。

整理完成關櫃門時，書桌電話響起。

慕栖瞥過去。

沉眸稍頓仿佛預料某個電話響起般無奈，而後走近接通。

那刻，各種情緒湧上卻在某瞬間化作泥濘有些無力。

“栖栖啊，讓你加相親對象你就加，别那麼多事。至于傅家的娃娃親早就不作數了，你呢也别總聽你媽說的，畢竟現在咱們家和傅家早就不門當對了。我呢也沒空把心思放你身上，要不然我身邊幾位叔叔介紹你認識——”

令人作嘔的話，慕栖沒想繼續聽而後直接打斷說：“不用了。”

聲音隐者哽咽，強裝淡定的說出那句。

“裝什麼清高，老子把你養大不撈點錢，你TM還有臉給老子甩臉色，早晚把你賣——”

每個字都及其刺耳，慕栖給他說完的機會，直接把電話挂斷。

仿佛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當作玩物任人把玩，從未覺得在某人身上能得到愛。

在反抗命運的時候，慕栖會把刀朝向自己而不是對方。

比起犯罪，自殺可能更能切身感到痛苦。

泛紅的眼眶漸漸漣漪起光亮，狠狠砸到某個陌生且作嘔的備注。而那刻，慕栖忍着哽咽不住的喉痛，再次删掉與他的聯系方式。

曾經種種妄圖逃離他的掌控，可他卻一遍又一遍地利用父女關系強扯關聯而借此進行利益交換。

經曆多次逃脫，兜兜轉轉還是重回起點。

像是黑夜中的野獸般毫無人性地身心折磨着自己的女兒，而且慕栖好像早就喪失了父親，甚至覺得自己本來就沒有過父親。

也許，之前慕栖有過渴望“父愛”。

而在真正理解“父愛”後，覺得好想逃離所謂的“父愛”。

那刻，“父愛”卻成為慕栖生命中，極為諷刺的代名詞。

而他總出現自己生命裡，就像困住自己的精神毒物。某刻，慕栖曾幻想過最壞的打算。

□□和靈魂仿佛被割舍且抽離的兩類物種，此時共生又互斥存在慕栖身體裡，總會讓慕栖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不被愛的世界裡卻還要忍受強加于人的掌控權，極緻腐爛的□□總歸回于靈魂的救贖。

一切歸于平靜。

慕栖擦幹眼淚正轉身時，微信彈出消息。

夏童童：【栖栖，明天我們去美甲店看看呗，看着挺好看的。順便吃頓火鍋，就特辣那家。】

慕栖：【行，那走之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擔心忘了。】

夏童童：【沒問題。對了，栖栖充電寶借我一下呗，明天有場PK，電量可能不足。】

慕栖：【嗯，那我拿着。】

夏童童：【親一個。】

退出界面時。

慕栖注意到傅今辭發來消息未看，按時間看應該是回家途中發來的。

而後，點開。

傅今辭：【你包在我車上忘記拿了。】

看到消息，慕栖看向衣櫃忽地發現放小物件的包好像真的忘車上了。

慕栖：【我現在去拿，行麼。】

傅今辭：【我出去了，明天吧。】

慕栖：【行。】

慕栖看向窗外。

餘晖落盡，視野所及蒙上薄薄黑霧仿佛将臨深夜。傅今辭現在開車出去，是有很要緊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