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熠再三糾結,還是打通了吳鵬的電話,沒接。
“你先讓我起來,我去用她手機聯系她的朋友來帶她走好嗎?”
周婷再怎麼說也是客人,方臨軒這樣實在是太小肚雞腸了。
可是和喝醉的人沒法講道理。
徐熠沒得到回應,反而得到方臨軒在自己脖頸間這蹭蹭那蹭蹭。
他一驚,看着沒關嚴實的門,不論周婷清醒與否,一個大活人可還在外頭呢!
帶着酒氣并且濕濕的吻落在後頸,徐熠連忙用手捂住後頸,翻了個身躲開方臨軒的靠近。
兩人面對面,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方臨軒臉上那褪不去的酒紅,和那氤氲的眼神了。
徐熠神情一滞,用盡平生最大的忍耐力和他好商好量道,“先把周婷送走,再做行不行?”
方臨軒癟癟嘴。
看樣子是同意了。
徐熠在手機中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沈信知的電話号碼。
事到如今,也隻能找他幫忙了……
希望周婷不會怪自己。
身邊人火辣辣的眼神,讓徐熠額角有些虛汗,就連手指都有些顫抖了,好幾次才按到通話鍵。
“……”電話很快通了,隻是對面保持沉默。
“沈信知,幫個忙。”
“你能有什麼事找我幫忙?”沈信知冷冷地笑了一聲。
“來我這,把周婷帶走。”徐熠言簡意赅。
沈信知呼吸頓了一下,“她怎麼會在你那?——發位置給我。”
“她喝醉了,你把她送回家吧。”徐熠心力交瘁,盡量簡單解釋。
好說歹說,可算讓方臨軒松開了自己。
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準确的來說,方臨軒是倒在沙發上的。
可算看着沈信知帶走了周婷,徐熠這才松了一口氣,牽住方臨軒的手指按了按。
沈信知在看到徐熠兩人甜甜蜜蜜依偎在沙發上的時候,表情一時間變得有些怪異。
他一言不發,隻是三下五除二就把周婷橫抱在懷裡,離開了氣氛詭異的客廳。
方臨軒的手指上那枚戒指依舊閃耀,他似乎又睡過去了。
“方臨軒——”徐熠用氣音在他耳邊私語。
方臨軒隻覺得頭痛欲裂,緊皺着眉頭。
徐熠見他神情,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他急切地問,“方臨軒,你怎麼了?方臨軒?”
方臨軒扶着腦袋,失去意識緩緩倒下。
徐熠徹底急了,連忙将管家喊了過來,危急關頭,不知哪來的力氣,将方臨軒運到車上。
管家開車,一路朝醫院飙去。
徐熠緊緊握着方臨軒的手,心急如焚,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方臨軒,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好的不學你偏學壞,你媽走之後你真是越無法無天了!”方父的話語響徹在耳邊,鞭子落下的地方是不見一點膚色的紋身。
方臨軒一言不發,隻賭氣般地生生忍受着。
方父下令方臨軒在祠堂跪三天三夜,時間一到,方臨軒卻不見了人。
方臨軒失蹤了。
幾天後的葉城,方臨軒呼哧呼哧地從樓下搬東西上頂樓,衣服被他熱得脫下隻剩一件緊身背心,勾勒出肌肉緊實的形狀。
這破舊的筒子樓,白日裡樓道也如黑夜一般,簡直讓人看不清路。
方臨軒歎了口氣,東西太多,一時竟把樓道口擋住了。
他視線轉向對面那破舊的門,看上去也沒人住啊,房東說是有一對孤兒寡母住在這裡來着……
方臨軒正在胡思亂想着,一個低頭就和被擋住的前進路線的徐熠對上視線了。
徐熠一身幹淨的校服,一絲不苟的發型,看着很乖巧,看臉蛋就是個好學生,隻是面無表情,瞧着不像個小孩子。
方臨軒笑了笑,卻被無情地忽視了。
他癟癟嘴,将擋住路的物件連忙搬進屋去,餘光中卻瞥見那孩子好奇地打量自己的眼神。
方臨軒得意地笑了笑。
“……”裝修可以稱得上是奢侈的病房内,方臨軒緩緩睜開了雙眼。
視線中徐熠那眉眼和夢中那少年如此相似,最後在雙眼聚焦時,兩個身影逐漸重合。
他就是,那個少年。
“方臨軒,你終于醒了!”徐熠猛地做起來,正想去通知醫生,卻因為動作太快而眼前一黑,虛弱地倒在方臨軒身上。
方臨軒坐正,将人扶起來。
醫生以及一大堆人,烏泱泱地湧進來,有條不紊地為方臨軒做着各項簡單檢查。
“麻煩無關人員暫避,患者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被稱之為“無關人員”的徐熠神情受傷,戀戀不舍地看着方臨軒。
“很快的。你先去休整一下。”看着徐熠眼睛下那厚重的黑眼圈,方臨軒心髒又沒來由地抽痛起來。
不願意讓他看見檢查時,自己痛苦的樣子。
徐熠隻好看着病房門在自己眼前猛地關上,場景和十年前那次車禍又影影綽綽地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