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錘了捶胸口,收好水壺安靜了。
古代沒有手表,宋儉不知道怎麼判斷時間,隻安安靜靜的坐在夾縫中間等着。
也沒見過别的暗衛怎麼守夜,反正應該就是坐在這裡看皇帝睡覺吧,宋儉想。
他目光呆滞的托着腮幫肉,無聊到在大腦裡編排小劇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那該死的夕陽紅作息又開始施法了,宋儉打了個困頓的哈欠。
好困。
怎麼還沒回來啊。
宋儉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也不知道古代的牛馬和現代的牛馬放到一起誰的怨氣更大。
就在宋儉快要徹底失去意識前,殿外終于有了動靜,宮德福尖細的嗓音傳來:“陛下回宮——”
宋儉一激靈坐直了,沒一會殿門便被從外面推開,男人身着玄色常服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
宮德福亦步亦趨的跟着:“陛下,江淮路的餘大人前些日子進貢了一批上好的仙茶,入口綿綿回甘無窮,又兼有安神助眠之效,老奴讓毛太醫輔以其他藥材制成了安神湯,您先沐浴,稍後老奴就差人端來。”
蕭應懷按了按太陽穴:“知道了。”
宮德福:“老奴讓他們伺候您……”
蕭應懷微蹙了下眉,有些不耐:“不用,下去吧。”
宮德福一頓,之後便“哎”了聲,躬身退下了。
稍一會就有人進來在澡桶裡換熱水,來回幾趟的工夫,雕龍屏風後便熱氣袅袅了。
男人視線望着前方,邊走邊伸手随意的解了衣帶,幾步之間,宋儉眼前便出現一具背肌流暢結實的男性軀體。
他看得瞠目結舌喉嚨發緊,心說怪不得那天差點單手給他掐死,這身材說一拳能把他送去見閻王宋儉也是信的。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屏風後,宋儉老老實實的往後蹭了蹭,慫不拉幾的默念非禮勿視。
蕭應懷沐浴完出來後換上了一襲寬松的素淨長袍,他濕發半披,在桌前坐下又看了會折子。
不多時宮德福進來送茶湯。
“陛下,您該早些歇息才是,注意龍體。”
蕭應懷接過杯子輕抿了口,淡淡應聲:“嗯。”
宮德福知道自己一張老嘴勸不動這位年輕的帝王,轉身去點了些安神香,而後安靜的出去了。
這香有沒有讓勤勉的帝王安神不知道,反正宋儉眼皮子開始打架了,他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理智告訴他現在不能睡,因為皇帝還沒睡,但是他實在太困了。
就是說,有時候真的很想跪下來求自己别打瞌睡,然後發現跪下來也能打瞌睡。
宋儉:“zZZZZ……”
“宋漸。”
宋儉猛地一栽:“嗯?嗯嗯?”
誰?誰叫我?
他強裝鎮定的眨了幾下眼睛,眼神一轉,就看到下面原本在看折子的男人現在正擡眼看着他,視線寡淡涼薄,沒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
宋儉咳了聲,連忙應道:“屬下在。”
蕭應懷:“下來。”
宋儉:“?”
他沒動,愣神片刻,張嘴問了句:“幹啥?”
蕭應懷擱下手裡的筆,身體朝後靠去,修長的手指慢悠悠的敲在那副紫檀透雕座椅之上。
“何時輪到你來質問朕了。”
“别讓朕說第二次。”
宋儉咽了下口水,挪了一步,剛起來眼前就猛然一黑,他吓得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我靠,我靠,我靠。
剛才上來的時候有這麼高嗎?
他抱着柱子,急得撓了下屁股:“陛下稍等,我馬上下來。”
蕭應懷好整以暇的看着上面的人。
宋儉計劃再從這個小夾縫的地方跳回去,但現在才發現跳過來容易跳回去難,兩邊有高度差。
但是如果不跳回去,以宋儉現在的半吊子輕功根本下不去,他隻會給眼前的皇帝表演一個原地摔死。
“……”
好荒唐,像是數學經過精密計算以後車上隻有0.5個人的那種荒唐。
他急得腦門上都出汗了,也沒人告訴他守夜還得上上下下啊,頂着那道逼人的視線,他壯着膽子試跳了一下。
跳——
然後秒慫。
宋儉又哭唧唧的縮了回去。
不er?不er??
蕭應懷雙腿交疊,欣賞着這出絕妙的啞劇,而在欣賞之餘,還不忘再點一把火。
“宋大人是對朕有什麼意見嗎?”
宋儉貼在柱子上,荷包蛋眼睛裡流下兩道面條淚。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跪地求饒。
宋儉哆哆嗦嗦:“陛……陛下。”
蕭應懷:“嗯?”
“好高QAQ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