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挂公子就算不認識這張臉,也不可能不認識他身上的衣服。
是天察司的人。
“你……你你你……你……”
宋儉往前走了幾步:“你什麼你?想看看本大人沙包大的拳頭嗎?”
半挂公子吓得退了一步。
承乾四年天察司查抄秦府的情形還曆曆在目,連他爹都總是說,不要和天察司的人有太多的糾葛。
他退了幾步,突然轉向小髒人:“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計較了,趕緊滾!髒死了!”
宋儉又朝他揚起了拳頭:“再說?!”半挂吓得忙不疊帶着他的跟班們跑了。
沒熱鬧可看周圍的人群也很快散盡,宋儉正打算過去問問受害者,卻見對方慌慌張張的擋起臉,很快就逃入了附近隐蔽的小巷子裡。
宋儉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再追。
晚上亥時過後。
燕甯宮。
宋儉正在梁子上盤腿坐着,小五子偷偷喊他,說丹蘿在門口,他拍拍屁股跳下來溜了出去。
“宋大人!宋大人!這裡!”丹蘿壓着嗓音在角落裡朝他招手。
宋儉快步走去:“怎麼了?”
丹蘿從身後拿出一個油紙包,說:“這是我們小廚房晚上剛做的糕餅,可好吃了,公主殿下說您守夜辛苦,讓我給您送點。”
宋儉:“!!!”
他接過糕餅:“替我謝謝公主殿下!”
丹蘿笑道:“好呢宋大人。”
蕭應懷剛回到燕甯宮就注意到了角落裡的動靜,他斜了一眼,問宮德福:“誰在那?”
宮德福吓了一跳,趕緊瞧過去,看清後松了口氣:“回陛下,是長公主身邊的丹蘿,之前就來過一次,應該是找宋大人的。”
蕭應懷蹙了下眉,腳步微頓。
帝王明顯不悅,宮德福也吓得停住了:“?”
咋了??
他看看身前的男人,又看看角落裡笑意盈盈的宋儉和小宮女。
這,這這這這這……
蕭應懷收回視線朝前走去:“朕乏了,走吧。”
宮德福也摸不清帝王的意思,但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诶”了幾聲小碎步跟上了。
另一邊的宋儉對此一無所知,他進去前先在外面吃了好幾塊糕餅,邊吃還邊十分熱情的給小五子和其他小太監分了點。
小太監們誠惶誠恐:“多謝宋大人賞賜。”
宋儉擺手:“不客氣不客氣,這都是公主殿下送來的。”
吃好以後他才溜溜達達進去,正打算再爬回梁子上,那扇金漆雕龍屏風後面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過來。”
嗯?
宋儉腳步停住了,歪了下頭:“咋啦陛下?”
屏風後熱氣袅袅,男人應該是在沐浴,不過宋儉問了一句之後并沒有回應。
他隻好往屏風後走,又叫了一聲:“陛下?”
這一探頭不打緊,宋儉和靠在浴桶裡的男人直直對上了視線。
“……”
蕭應懷一條胳膊搭着,露在水面之上的肩頸肌肉流暢而緊實,金玉冠冕卸下後,長發如墨一般潑灑開來。
宋儉臉蛋上毫無征兆的浮起兩坨紅。
該死的,怎麼能給男同看這種畫面呢?!
他趕緊又把頭縮了回去,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欲蓋彌彰。
蕭應懷:“躲什麼?朕有話問你。”
宋儉:“(。· _ · 。)”
他磨磨蹭蹭的挪過去,挪到男人身邊,秉持着非禮勿視真君子的做人原則,臉蛋兒紅紅的直視着前方,直到男人再次出聲。
“是覺得自己到了該議婚的年紀嗎?”
宋儉呆呆的:“啊?”
“多久了?”
宋儉:“?”
不是哥們,你說啥嘞?
空氣中凝滞了許久。
蕭應懷餘光瞥向他。
“不願說也行,朕姑且不問。”
“念在你現在還不太懂規矩的份上,以前的事情朕既往不咎,不過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宋儉被這些話吓唬得腦中警鈴大響,他瞪着眼睛,把自己最近做的所有事情都回憶了一遍,最後鎖定——
肯定是在說他偷跑出宮的事!!!
宋儉半點都不掙紮,二話不說就大聲認慫:“我知道錯了陛下!!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蕭應懷:“……”
他沉默半晌:“應得如此幹脆,朕還以為你至少會為自己争取一下。”
宋儉:“怎麼會呢陛下?!”
他作真誠捧花狀:“屬下是您的親衛,隻聽您的話,隻為您辦事,您說什麼屬下都會聽的,說沒有下次就沒有下次。”
“讓我往東不往西,讓我咬誰我咬誰,而且我絕對不會造反的。”
“我發4!”
又來。
蕭應懷冷笑一聲,掀起眼睨他:“這莫不是蕭達給你寫的戲詞?”
宋儉抿着嘴巴狂搖頭。
蕭應懷審視他片刻後收回視線閉上了眼眸,而後唇間低低吐出兩個字:“傻蛋。”
宋儉吸了吸鼻子,呆愣ing——
不知多了多久。
“宋儉。”蕭應懷出聲。
宋儉冷不丁回神,忙應聲:“在呢陛下!”
應完兩秒後才察覺出不對勁。
叫他什麼???!!!
“幫朕更衣。”
宋儉人都傻了。
他顫着手去旁邊拿衣服,返回來時沒忍住問道:“陛、陛下,您剛才……叫叫叫、叫我什麼?”
蕭應懷搭靠着的手指微頓,幾乎一瞬間就知道這笨蛋是忘了那天醉酒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