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蜂蜜蛋糕也被她吃完了，她将自己的小碟子疊在布魯斯的空碟子上面。

安妮看着布魯斯将花瓣收在他的手心，她想起了阿爾弗雷德将那片三十年前的花瓣，放在自己手心時的表情。

這個角度，安妮可以很輕易地看見布魯斯西裝上被浸濕了一塊，是她剛才抹在上面的眼淚。

安妮開口：“那片花瓣我放在我的房間了，我去拿過來還給你吧。”安妮邊說邊就要站起身。

布魯斯按住要起身的安妮：“你已經還給我一片花瓣了。”

安妮看着布魯斯示意看的花瓣，執拗道：“可是這不一樣，‘它’不是‘它’。”

布魯斯站起身，又坐回了安妮身邊，他一直護着那片脆弱的花瓣，如之前的安妮一樣。

布魯斯看着安妮說：“是的，它們當然不一樣。每一片葉、每一朵花、每一瓣花瓣都是不同的個體。”

安妮不解：“那你怎麼會不讓我還給你那片花瓣？這片不能替代得了它。”

“安妮，這不是替代。”布魯斯停頓了下繼續說，“我原本已經忘記這件事了，那片花瓣原本可能會埋在時光中更久。”

“你幫我找回了那段回憶——即使我實際沒有回憶起來，畢竟那是我六歲的事情了。”布魯斯邊說邊聳肩顯得很輕佻的樣子，“你懂我意思吧？文學藝術的描述。”

說完他就又恢複了平時放松的樣子：“我不需要那片花瓣來證明——我找回了回憶。而且，放在你那裡也是一樣的。”

布魯斯看着安妮輕笑：“我其實已經得到了那片‘花瓣’。并且我還有了一片新的，這片新花瓣不會再被埋在時光中了。”

“三十年前我弄丢了那片‘花瓣’，而三十年後，我有了兩片。”

安妮和布魯斯對視着，安妮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她在理解着布魯斯的話。

安妮眼睛輕顫，她扭頭，低下頭看着木樁桌上面的紋路：“...我好像懂了。”“...我又好像沒懂。”

“這兩片花瓣都是美好的、彩色的，所以你不介意你保存有兩片。”

“如果其中一片是破損的、黑色的，你會怎麼處理它呢？”

布魯斯收回了看向安妮的眼神——他不想給再給安妮加一份壓力了——他和安妮一起看着木樁桌上面的紋路，說：“我不會處理它。我有很多黑色的花瓣、很多。”

安妮問：“比彩色的還要多嗎？”

布魯斯回：“應該沒有。畢竟我還坐在這裡，就可以證明那些黑色花瓣還沒有超過。”

“或許也可能是它們在我心裡的重量，沒有彩色花瓣重。”

“我已經學會了與那些黑色花瓣同行。”

“把它們穿在了我的身上。”

布魯斯說完之後，空氣沉默了許久，然後安妮才悶悶地開口：“哦。”

“我還以為你會說，彩色花瓣會覆蓋掉那些黑色的。”

“它們一直都在我身後。”布魯斯放着花瓣的手微微擡起，安妮的視線和布魯斯的一起放在了那片紅色的玫瑰花花瓣上，它經過了幹燥脫水，但是顔色沒有失去分毫，依然紅豔如火，布魯斯接着說，“但我的眼睛隻會一直看着這些彩色的花瓣。”

安妮藍色的瞳被那枚紅色花瓣所占據。安妮長出了一口氣：“好吧，非常有道理的‘文學藝術’，我懂了。”

“雖然懂了和能不能做到，應該是兩件事情。不過我會試着去做的。”

布魯斯說：“你還有很長的人生，你可以慢慢去成長。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安妮的神情輕松了許多，她唇邊帶上了笑意，看着布魯斯說：“明明你一直都不在，我每天隻有下午到晚餐時，才能看見你一會。”

布魯斯舉手做投降狀：“我會改正——你新手機用的怎麼樣？以後隻要看見你的消息，我就會第一時間回複你。”

安妮：“還好。主要斯蒂芬也不回我消息。你們讓我懷疑——我和你們用的不是同一套時間表。”

“你可以去掉懷疑。”布魯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間表。”

安妮：“好吧——我本來是打算問清楚你晚上總去做什麼的。但是想想你肯定就會用一些‘大人有大人的事’之類的借口搪塞我吧。”

布魯斯手指輕拍手腕——他本來是想鼓掌來着，但是由于手心的花瓣所以無法完成這個動作——他繼續說：“安妮已經會預言了。”

安妮點頭附和：“對，我會。我接下來還要預測——阿福晚上會做香煎三文魚！”

“安妮怎麼會知道？難道韋恩家要出一位超能力者了嗎？”布魯斯對着安妮做驚奇狀。

安妮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的揚起，發現抑制不住直接不控制了，她笑出聲：“我覺得這裡我回答‘秘密’會非常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