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槿方顯然沒想到燕惜妤還能笑得出來:“你……”這都要與知縣大人為敵了,此人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找個地方再商議一下,”燕惜妤輕咳了一聲,“明日晚上我把你姐姐帶出來,清晨城門一打開我們就出城離開。”
“這麼快?!”佟槿方震驚地看着燕惜妤,然後又左右看看,連忙帶着人往另一條小巷裡走去。
“我還住着客棧呢,”燕惜妤說,“再說就隻是帶一個人出來,你打算讓我在這城裡也待十年嗎。”
“可那是從知縣府中帶人出來,”佟槿方喃喃低語道,“你怎麼說着像是去逛寺廟後院呢。”
燕惜妤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你姐姐會願意出來嗎?”
佟槿方腳步一頓,然後繼續向前走:“你如果真能進到劉府見到她,你幫我給她帶幾句話,她會跟你走的。”
“那就好,”燕惜妤點點頭,“我就怕你在外面風餐露宿守她十年,而她在裡面沒了自由卻是因為你。”
佟槿方腳步猛地一頓,擡頭看着燕惜妤的眼神很驚愕:“你、你!”
燕惜妤看他這表情,在心裡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你要帶我去哪?咱們還要做些準備才能出城。”
佟槿方怔了一下,這才埋着頭往前走,把燕惜妤帶到了一間破損的小土廟裡。
很破的一間小土廟,廟裡隻有一張布滿蛛絲的香案。
“你要做什麼準備?”佟槿方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樣子,“明日夜裡你真能救我阿姐出來?”
“我能,你不用反複問這個,”燕惜妤蹲在小廟門口的地上,随便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地圖,“你給我指出你姐在知縣府裡的具體位置。”
佟槿方連忙也蹲在地上,打算仔細把劉府畫出來。
燕惜妤阻止他:“你隻需要告知你姐住在什麼地方就可以了。”
佟槿方抿了抿嘴唇:“她住在劉府正院的西耳房裡,正院的守衛最為森嚴。”
正院一般是家中長輩或當家人才能居住,而佟槿方的姐姐住在正院的耳房……
燕惜妤用樹枝點了點地上佟槿方畫出的圖:“你姐住在這個角落的屋子裡,那從這裡走哪條小巷子才不會經過衙門?”
佟槿方沉默了。
“怎麼了?”燕惜妤看着他。
“劉府外面隻有一條小巷,”佟槿方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從這小巷出來,須經過衙門才能出城。”
燕惜妤也沉默了一下:“那從哪條路走,離附近的側城門最近?”
“為什麼不走正城門?”佟槿方問,“劉府離正城門才是最近的。”
因為我和三丫就是從正城門進來的,所以不能再從那裡出城。
“走正城門怕被發現,”燕惜妤說,“你把側城門的路指出來。”
佟槿方于是又把最近的側城門指了出來。
燕惜妤仔細看了看路線,然後點頭:“就按照這條路線離開,明日深夜我去把你姐帶出來,然後在天亮前去到城門口,等城門打開我們立即出城。”
佟槿方低着頭沒說話。
“現在我們再來說些别的,”燕惜妤忽然說,“佟槿方,你和你姐的戶籍在身上嗎?”
佟槿方慢慢擡起頭:“沒有。”
很好,四個逃跑的人,三個沒戶籍。
“為什麼不帶在身上?”燕惜妤有點好奇他不帶戶籍的原因。
“不能從家裡把任何與身份有關的信件帶走,會引起……懷疑,”佟槿方含糊地說。
燕惜妤“啧”了一聲:“那以後你們就不能進别的城縣了。”和三丫一樣,倒也是有伴了。
佟槿方移開視線說:“但我手上有他人的戶籍。”
燕惜妤立即盯緊了他:“誰的戶籍?”
佟槿方眼睛看着别處說:“遙縣總有客死他鄉的異鄉人。”他當乞丐的這十年,在死人身上扒出不少東西。
燕惜妤愣了兩秒,小看你了啊少年郎。
“這樣啊,”燕惜妤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我救你姐這事,還要再加一個條件。”
佟槿方震驚地回過頭來看着燕惜妤,顯然是沒想到這人還能臨時提要求:“你還要什麼?還要銀子嗎?”
“我要一份女子的戶籍,”燕惜妤笑眯眯地說。
“什麼?!!”佟槿方這下不僅是震驚,他的語氣中甚至還有着駭然,“你也沒有戶籍?!!!”
“我有啊,”燕惜妤好笑地看着他的反應,“但我三姐沒有。”
佟槿方脫口而出:“你還有三姐?!”
“你這話什麼意思?”燕惜妤把手裡捏着的樹枝往地上一甩,“就許你有阿姐,不許我有三姐?”
“不、不是,”佟槿方連忙說,“我是想問……你三姐為何會沒有戶籍?”
燕惜妤眯起眼睛盯着他:“你為什麼想知道?”
佟槿方被她盯着向後仰了仰頭:“你三姐……是不是被你從家裡偷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