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槿方縮回手,神情有些恍惚地想轉身走開,羅采春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阿妹方才讓你拿什麼東西過來?”羅采春盯着他,臉色很難看。
她的阿妹又斷氣了,她不知道該怪誰。怪那些山匪?還是怪身邊的這些人?
明明有這麼多人,為什麼隻讓她阿妹出去。
可是她也知道,身邊的這些人和她一樣,面對着兇殘的山匪隻有死路一條。
“……等她醒來再說,”佟槿方想說遲了,銀針拿來也已經沒用了,但他不敢說出來,隻能搪塞過去。
佟槿方放下草簾子,四周垂下的草簾擋住了闆車裡面的人,仲茂握着砍刀走過來。
“燕姑娘呢?我們是往前走還是再等等?”
從垂下的草簾子裡面傳出羅采春略帶生氣的聲音:“我阿妹累了,要歇一歇,難道少了我阿妹,你們就不敢去烏州了?”
仲茂一挺胸膛:“那燕姑娘你歇着,我帶大家趕路。”
他過來神情嚴肅地牽着缰繩:“燕姑娘這是在考驗我們呢,仲二,我們不能慫!”
“是,我聽大哥的,”仲二也牽着缰繩說,“絕對不會讓燕姑娘失望!”
盛樗容聽見他們這樣說,往燕惜妤所在的闆車看了看,但垂下的草簾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于是他開口說:“你們牽着馬慢慢過來,我騎馬去前頭看看,阿七還在那邊,出不了事。”
等他騎着馬找到羿衍椋時,對方正在和那些受傷的镖師交談。
盛樗容一眼就看見了那排裝滿貨物的馬車上插着的旗幟,一面是商隊的旗号,另一面是镖局的旗幟。
他蹙着眉下了馬,走近了看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好幾個人,大多數是了氣息的山匪,還有兩個受了傷的镖師。
沒受傷的那些镖師一看見他,立即抽刀擋在胸前。
盛樗容喊了一聲羿衍椋:“七哥。”
羿衍椋回頭對他揮了揮手,那些镖師這才讓開了路。
盛樗容走近羿衍椋身邊時,聽見商隊的管事在說:“多謝少俠仗義相助,不知方才那位女俠她……”
“她不理這些事,你有話同我說就行,”羿衍椋沉着聲說。
“是是,那個……不知少俠前往處地?如果也是去烏州,那能否讓我等也随同?當然,這路上的吃食我等自會奉上,不知方才那位女俠她……”
“你們走你們的,難道你還想着這一路讓人再救你們幾次?”羿衍椋冷聲說。
“那自然不是,我等雖身手平平,但這條道也是平安走了好些年的,隻不過是奢望着能與少俠交好,就是不知方才那位女俠她……”
“占着山道不走,你想在這待到幾時?”羿衍椋斜乜着那管事,“還不快點下山!”
“是是,我這就讓人先去山腳下探路,”那管事躊躇着像是還有話想說,“我等想當面向女俠緻謝,不知方才那位女俠她……”
羿衍椋冷哼一聲,一甩袍袖轉身走開,懶得再與那管事啰嗦。
那管事無奈,隻能歎着氣吩咐手下的人再去山腳下探路:“你倆去山腳守着,如果遇到要進山的商隊先讓人家停一下,我們這邊已經在半山腰了,商隊彼此之間這點行規還是懂的。”
那倆人手執刀劍牽來馬匹,管事又叮囑他們:“帶上号箭,如果到了山腳沒商隊上山,你們就放号箭通知我,你們也要警醒些,要是發現山匪立即發号箭。”
等那倆人騎着馬下山之後,管事就一邊等着,一邊讓手下的人和镖師将傷員擡到闆車上安頓。
有手下過來問他:“曾管事,阿昌和老鄭……”
阿昌和老鄭是他們商隊的探路人,每次要經過這些窄小又危險的崖邊山道時,他們倆人都需要先出去探路。
一是确定山道能讓馬匹拉着貨物安全通過,二是确定對面來路沒有商隊經過,待都确定之後,他們會在對面山腳下發出号箭,讓這邊商隊上山。
而他們需要守住山腳,不讓其他商隊在這時上山,還要留意山匪的靠近,如果發現山匪就會發出不同顔色的号箭。
但這次他們在山上遭遇到山匪偷襲,卻沒有收到守在山腳倆人發出的号箭。
“應當沒事,”管事擺了擺手,“阿昌和老鄭在商隊比我待的年月還要久,他們不會背叛東家,你帶人去崖邊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敢劫他們陸家的商隊,這夥山匪怕是大有來頭。
這一路上……
管事将目光投向了之前的年輕公子身上。
羿衍椋背對着商隊的人站着,正在和盛樗容小聲說話。
“阿盛,燕姑娘方才回去……是不是很生氣?”
盛樗容微愣,随即搖頭:“我沒看見她。”
“沒看見她?”羿衍椋奇怪地看着他,“她不是回去趕闆車了?”
“你自己看吧,”盛樗容擡了擡下颌,看向正往這邊過來的仲茂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