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猛地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然後兩腳一蹬,像條離了水的魚在地上頭蹦尾甩的,如果不是被綁着,這會兒估計能蹦出二裡地。
“老實點!”衙差一腳将二當家給踹老實了,然後粗暴地扯出了二當家嘴裡的草團,“咱校尉問啥你就回啥,敢胡說就送你去和你那些兄弟見面。”
一提到鬼山寨裡的那些兄弟,二當家面色就是一變,立即露出了害怕的眼神。
“誰殺了山匪?”郭校尉直接了當地問他。
“一、一個女、女子……”二當家仿佛被誰掐着脖子似的,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音,但他硬是擠出一句話,“是煞神跑出了!”
煞神?
旁邊聽見的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這怎麼就又跑出來一個煞神?
“是個什麼樣子的女子?”郭校尉又問。
“沒、沒留意……”二當家确實沒留意,一來對方頭戴箬帽,二來兩次見到都是他在逃命的時候,跑都還來不及,他壓根就沒仔細看清對方的臉。
“就那女子一人?”郭校尉皺着眉問,“她身邊還有沒有人跟着?”
“有、有有,”二當家點點,然後又搖頭,“沒、沒有沒有啊……”
旁邊的衙差又給了他一巴掌,厲聲喝他:“到底有還是沒有?”
“我、也不曉得吧,”二當家哭喪臉着說,“先前是我那三弟跑回來說在劫商隊時有個女子路過救了商隊,然後我那三弟跑回山裡搬救兵,我就帶着人同他一起下山,還揍了商隊兩個人,那、那煞神就就說我們打了她的人,于、于是那女子她就跑上山滅了我整座鬼山寨的弟兄們!”
二當家嚷的那叫一個傷心:“就、就打了她人,她就滅了我整個鬼山寨!世上怎能有如此兇殘的煞神啊?!!!”
郭校尉冷笑着一腳踹在二當家的臉上:“你們鬼山寨的山匪不是一直把往來的商隊當肥羊來宰,這時知道不公和害怕了?遲了。”
二當家被他一腳踹掉幾顆門牙,頓時鮮血直流。
整個鬼山匪的山匪被滅都不見一滴鮮血,直到此時才總算是見到了血。
郭校尉在旁邊的泥地上蹭了兩下靴底:“你說的商隊是指陸家商隊?”
二當家滿嘴血說不出話,隻能點點頭。他們去劫的是哪家商隊,這點還是知道的。
郭校尉盯着二當家看了一會兒,忽然問:“她為何獨獨留下了你這條狗命?”
二當家一縮脖子,用那剛掉了牙還流着血的嘴巴嗚嗚噫噫地說:“她、她也想殺了我,是有人把我綁了。”
“是什麼人把你綁了?”郭校尉問。
二當家也沒看清對方的臉:“是個男子,他也戴着箬帽……他倆定然是一夥的!”
郭校尉立即就想到了方才跟着陸家商隊曾管事下山的那個人。
如果那人真的是他曾經見過的羿家人……
傳聞裡赤手可屠夷,誅八荒而不染血的那個人,還有羿家人同時出現……
這事也太巧了點……
還有羿家那人懷裡抱着的女子……
應該不會是她,既然可以徒手不見血滅了整座山寨的人,要從他們這些衙差眼皮底下離開是極為輕易的事,想來不會是她。
那個人難道真是傳聞中的那人?
羿家人又知道些什麼?
這事需告知大人,至于大人會不會向上再禀報,那就不是他這等小小校尉該考慮的事情了。
郭校尉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然後揮手對身邊的衙差說:“留幾人守着山寨口,其他人随我進去。”
他們勞師動衆地來剿匪,自然要帶着被山匪劫走的貨物和擄來的百姓回去,否則他們這趟就白來了。
“诶嘿嘿,”身邊的衙差笑着搓搓手,“咱平縣這次剿匪滅了鬼山寨,在衆州縣的衙門之中那可是要占盡風頭的!”
幸虧陸家曾管事就近去尋了他們平縣衙門的人過來,不費一兵一卒,平白就得來了這剿匪的功勞,這對于他們平縣來說可是潑天的富貴啊!
而此時已經下了山的佟槿方倒是完全鎮靜了下來,他跟在幾人身後,越走越氣。
“明明是燕姑娘帶着咱們去剿的匪,結果這功勞就那麼拱手讓人了!”
“就是!”仲五也氣不過,“明明是燕姑娘剿的匪!”
那名同他們一起走着的镖師也一臉的憤憤不平,他們商隊平日給了衙門那麼多的孝敬,可一遇到山匪劫道,他們這些镖師傷的傷死的死,去報官時卻從來沒有一次能抓到山匪。
羿衍椋抱着燕惜妤走在他們前面,聽着他們說話的聲音,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想搶燕姑娘的剿匪功勞,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