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惜妤仔細看了看,這些陶器确實如梁屯長之前說過的那樣,過于厚重,一眼看着就很粗糙,不像别的陶瓷那般輕和精巧,也沒有花紋和色彩,灰撲撲的根本就擺不上台面。
燕惜妤拿在手裡抛了抛,又往炕桌上磕了兩下,“咚咚”響,别說拿來裝東西,拿來當磚頭砸人都可以。
燕惜妤對仲茂說:“找個背簍裝好,我明日一早帶着去找夷狄人。”
“你打算拿這幾個不值錢的土陶器同夷狄人作交易?”佟槿方在旁邊問,“你這幾個東西拿出來,就不怕夷狄人打你?”
“你放心,他們打不過我,”燕惜妤笑了笑,“我倒還是希望他們敢和我動手。”
其他夷狄人不清楚,但達格其确實不敢和燕惜妤動手。
哪怕天還黑着,他打開氈包的門看見燕惜妤騎着他的馬,他都沒動手,這要是換了另一個人,他早就沖上去了。
“你……這是看上我的馬了?”達格其擡頭看着燕惜妤。
天黑着,離遠了看不清臉,但燕惜妤戴着箬帽的樣子達格其記得清清楚楚,這女子單憑一雙手就能撂倒一頭大野牛,估計沒人會忘了她。
“沒有,我就是騎一會,感受一下在草原騎馬的感覺,”燕惜妤翻身下馬,“達格其大叔,我苗月阿姨呢?”
“她在洗臉,”達格其伸手抓過馬的缰繩,“你給佟家姐弟去信了嗎?”
“剛把信給了出去,”燕惜妤站在氈包旁看着達格其綁馬,“達格其大叔,你真的能在佟家姐弟來烏州邊地之前,把苗月阿姨帶回族裡嗎?”
她之前沒對苗月說佟家姐弟倆人已經在邊地,所以達格其和苗月還以為他們仍然在佟家,達格其估計是怕被佟家姐弟輕視,所以想在他們來烏州之前,讓他的族人接受苗月,再把苗月帶回族裡。
“不是你說你能幫我?”達格其有點震驚地看着燕惜妤,“你難道說話不算數?”
“我拿了你送我的兩頭牛,我當然會幫你,”燕惜妤放下背着的背簍,“我今日給你帶了些陶器,你看看可不可以用。”
這時,苗月掀開門簾走了出來,她一看見燕惜妤就露出了笑容:“燕姑娘來了,快進來坐。”
“苗月阿姨,我又來打擾你們了,”燕惜妤拎着背簍跟着苗月走進氈包,然後在地毯上坐下,“這是陶器,你們幫我看看,夷狄人會不會喜歡這些。”
達格其拿過陶碗看了看,然後做出了和燕惜妤一樣的動作,他把陶碗在旁邊的火桶爐上磕了幾下。
苗月拿銀碗給燕惜妤倒水:“天沒亮就趕路,累了吧,快喝水。”
“多謝苗月阿姨,”燕惜妤端起銀碗看了看,“這銀子做的碗,就是好看。”
達格其這時又拿起了一個陶罐,又繼續磕火桶爐,“咚咚”直響。
“你輕些,”苗月說了一句。
“你這陶器還真是少見,”達格其看着磕不壞的陶罐,“先前大承商隊換給我們的是陶瓷器,又輕又脆,一碰就裂,我們遷徙的路上總是會碎掉一大半。”
“又輕又脆,但好看吧,有花紋又有顔色,你們不也很喜歡,”燕惜妤邊喝水邊說,“那我這些你們是看不上了。”
“難看是難看了些,但你帶來的這些陶器比那些好看的更适合我們,”達格其将陶碗拿在手裡,“我可以去問問其他族人,他們要是能接受,我就幫他們找你換這些陶器。”
“那我這些陶器都留給你了,”燕惜妤放下手裡的銀碗,“我今日來是為了去找野羊群的,達格其大叔,你知道野羊群在哪裡嗎?”
“我早就找到了,一直在等你出現,”達格其站了起來,“走,你騎我的馬,我帶你去找它們,我已經把我的羊圈隔開了,你隻要把野羊群帶回來,我就多一群羊了。”
“那些野羊身上的羊毛是不是很長?”燕惜妤也站了起來。
“是很長,亂糟糟的,”達格其邊往外走邊對苗月說,“我帶燕姑娘去找野羊群,你在家等我,燕姑娘身手好,你不用擔心。”
羊的身上有角,也能傷到人。
燕惜妤也對苗月說:“苗月阿姨你放心,有我在呢。”
苗月站在氈包外對他們倆人揮了揮手,還叮囑達格其:“達格其,你當心些,要照顧好燕姑娘。”
達格其掃了眼已經上了馬的燕惜妤,覺得他自己才該是被照顧的那個人。
分明是他馴服的野馬,在燕惜妤面前卻乖順的像養在馬廄裡的馬。
“駕!”達格其一抖缰繩,騎着馬飛馳而去,燕惜妤緊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