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衍椋還是搖頭:“那也不可,我若離開,羿家軍必将大亂。”
他這次被九皇子抓走,亂的隻是駐紮在烏州邊地的守軍,可若他逃走,亂的将是整個大承的羿家軍。
他不能置羿家、置羿家軍于不顧。
“我有辦法的,”明明是在螢帳中,燕惜妤卻像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這才湊近羿衍椋耳邊輕聲說,“我是說你先偷偷地去皇都,我留下光明正大地代替你去皇都……”
她話還沒說完,羿衍椋的臉色驟然就變了:“你絕對不可以去皇都!”
燕惜妤一愣,伸手将擋着臉的面具推上頭頂,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為什麼我不能去皇都?”
今日發生這麼大的事,他的情緒看着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剛才在外面見那些人要沖上來抓她時,表現出了明顯的憤怒,然後就是這時候。
“你的臉……”羿衍椋卻是心疼她臉上被壓出來的腫痕。
“我的臉沒事,”燕惜妤看着羿衍椋,“阿七,我為什麼不能去皇都?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不需要你為我涉險,”羿衍椋像是也發覺了他自己過于激動了,借給自己整理袍擺時避開了燕惜妤的眼神,“這是我羿家和九皇子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明日一早你便回烏州。”
“怎麼會和我無關呢?”燕惜妤繼續盯着他,“那什麼九皇子抓走你的借口,是不是就是因為我這個所謂的前朝餘孽?”
羿衍椋沒說話。
燕惜妤撇了撇去:“你不用騙我了,在你被抓之前,那什麼車大人去邊地找過我……”
她這話一出口,羿衍椋立即看向她:“車文成去找過你?”
“對啊,他找過我,他先是确認有我這個姓燕的人,然後你才被抓走的,”燕惜妤說着說着又有點生氣了,“我當時就猜到他不是沖我,就是沖羿家軍,但我沒想到你是羿家軍的少将軍。”
她要是知道阿七就是羿家軍的少将軍,她一定把那什麼車大人先給綁了!
“抱歉,是我連累了你,”羿衍椋愧疚地說,“我若不同你一道去邊地,你也不會被九皇子的人盯上。”
“這和你無關,”燕惜妤搖搖頭,“隻要我姓燕,就一定會有人注意到我,隻要我繼續待在邊地,就一定會有人故意将我和你們羿家綁在一起。”
“不是的,”羿衍椋皺着眉說,“此事主要原因在我羿家軍,就算你不來邊地,九皇子仍然會找到辦法來為難我,除了太子,任何一位皇子若想登上皇位,都會視我羿家為眼中釘。”
燕惜妤眼神堅定地注視着羿衍椋:“可你這次被抓就是我,他們可以算計我,但他們不能拿我來算計你,你本來就沒做錯任何事!”
阿七是羿家少将軍,他為護大承百姓的安甯,帶領着羿家軍鎮守在邊地,就算不念他有功勞,也不能故意來陷害他啊,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羿衍椋也很固執:“可你更沒有錯!”
她一個姑娘獨自在外,難道就因為她姓燕,所以就要承受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和苦難嗎?
她隻要回邊地,就能過着自由的日子,而他在去皇都之後,就能把這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不會再讓任何人因為她的姓氏而來為難她。
燕惜妤挺直腰杆看着羿衍椋,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一直盯着你”的架勢。
羿衍椋皺着眉,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似地側過頭,語氣冷冰冰地說:“當初在渡河上知道你姓燕……我是故意跟着你的,你該知道我那是别有用心。”
燕惜妤愣愣地看着羿衍椋,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會忽然說起這件事情。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莫名其妙地泛起陣陣漣漪。
阿七此時說出這件事,隻是想故意惹怒她,這樣她就不會再想着要幫他了。
他想讓她離開,他想保護她。
“我知道啊,我又沒怪你,”燕惜妤鼓了鼓腮,“其實當時你和阿盛要跟着我,我也是故意讓你們跟的,因為不知道你們接近我的目的,所以就想着把你們留在眼皮底下看着,你們要是敢偷搞事情,我就扔你們去喂魚。”
當時她就是這麼想的,所以她和阿七是半斤八兩,誰也不能說誰。
羿衍椋轉回頭看着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笑了:“江裡的魚怕是等不到我和阿盛去給它們當魚食了。”
燕惜妤也跟着笑:“害人之心我不會有,但防人之心我還是有的,你也别小瞧了我,我還是能做些大事的。”
羿衍椋表情溫柔地看着她:“我知道,燕姑娘聰慧過人。”
“所以啊,我這次真的能幫你,”燕惜妤順着話頭說,“你如果不讓我幫你,我心裡難受。”
在看見阿七被鎖在牢車裡時,她的心就開始難受,現在想起來,她也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