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錢,我該拿還是不該拿?”劉知縣有些茫然。
“你問我?”燕惜妤被逗笑了,“我怎麼知道,我就是來還錢的。”
劉知縣于是看向師爺:“師爺,你方才說的合作是什麼意思?”
“大人,燕姑娘,”師爺對着倆人躬身道,“燕姑娘既然能一次拿出這麼多原石,那必定是和夷狄人有交換貨物的往來,方才聽見燕姑娘說要把這些玉石賣給陸家商鋪,那何不雕刻出來放在夫人名下的玉器鋪裡,這樣能賺到更多的銀子。”
燕惜妤看看他,又看向劉知縣:“知縣大人,你們當官的很缺錢嗎?”
知州想搶她的羊毛坊,而知縣想和她合作賣玉器。
“……那還是缺的,”劉知縣有點不好意思,“這烏州是大承最窮的地方,縣裡銀庫空蕩蕩,連街上酒樓的錢匣都比不過。”
“……那确實有點窮,”燕惜妤抽了抽嘴角,“當然我也很窮。”
“那……燕姑娘考慮師爺的提議嗎?”劉知縣瞥了一眼過來,“你隻需要把石頭送過來,其他的都交給我,我們四六分。”
“你四我六?”燕惜妤問,“你這麼大方?”
劉知縣一時聽不出她話裡到底是褒還是貶,隻能硬着頭皮說:“那你七我三?”
燕惜妤想了一下,覺得這事可以考慮。
她隻需要出石頭,而劉知縣需要做的事卻很瑣雜。
不隻要出鋪位,還要出人手,最重要的是雕刻這方面,這些手藝都是一代傳一代的,普通人做不了。
而且劉知縣有人脈,所以賣玉器比賣原石更賺錢。
想到這,燕惜妤點點頭:“你四我六,但我需要叫一個人過來。”
“叫誰過來?過來做什麼?也像你一樣好身手嗎?”劉知縣膽顫心驚地問。若又來一尊煞神,那還得了!!
“我家人,過來給你幫忙,到時候能做什麼就做什麼,”燕惜妤看看他,“放心,也就我喜歡動手,其他人不會拆你屋子的。”
劉知縣去看師爺,師爺對他點點頭。
“那、那好吧,”劉知縣隻好憋屈道,“别把會打人的叫來,我這可是知縣府,再過去就是衙門,衆衙差那可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燕惜妤對他笑笑:“知縣大人這話說的,我可是個好人。”
劉知縣不敢答話,誰家好人會一出手就毀他一間書房和一座假山。
燕惜妤走向拉闆車的馬,那江老爺子和管家懷裡都抱有石頭,而江老爺子還在不停地挑來挑去。
太多了,這也是上等的,那也是上等的,這塊舍不得,那塊也想要。
“這這這、江老爺子還沒選好,”管家硬着頭皮說,“再容我們挑一會。”
“你們慢慢挑,”燕惜妤解了馬,然後牽着馬往外走,“我回去了。”
“啊?!”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燕惜妤的背影,再看看那一闆車的石頭,“……這石頭不要了?”
管家一臉茫然地看向劉知縣。
劉知縣沒理他,正在和師爺小聲嘀咕:“師爺,你怎麼讓本官同那尊煞神合作?!這不是要本官的命嗎?!”
“大人,此女子或和夷狄人有所關系,”師爺低聲說,“這些原石夷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這麼多的,夷狄人絕不可能會讓大承商隊賒賬,可她之前連買座山頭的錢都拿不出來,她能從大人您手中搶走座山,難道她還能在夷狄人手裡搶走這些石頭嗎?”
“為什麼不能?”劉知縣脫口而出,但卻立即改口,“她可以和夷狄人以物換物。”
師爺說:“大人,我們之前沒派人盯着她,或許她确是和夷狄人以物換物得來的這些石頭,不知大人可有留意過這些石頭?”
“方才看了幾眼,”劉知縣用下巴指向江老爺子,“看江老爺子這樣,就知道都是好石頭。”
“大人,這就是重點,”師爺低聲說,“夷狄人奸詐陰險,大承商隊和他們以物換物時,換來的石頭那都是形狀千奇百怪的,大小也差異很大,哪裡有過這樣一闆車都是上等石頭的。”
“對啊!”劉知縣這才醒覺過來,“以前江老爺子守着那些商隊挑都挑不出一塊好石頭,她怎麼能拉來這麼一闆車全是上好的石頭?”
師爺說:“所以卑職才猜想,那燕姑娘定和夷狄人有些關系。”
劉知縣邊聽邊點頭:“看來應該是了,夷狄分有不同族群,每個族群都有着各自的草原,那麼多石頭也不是随便就能撿到的,必定是有人特地撿給她的,還專挑好的撿給她。”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去挑的,”師爺說,“看那石頭形狀和大小,像是同一個人選出來的。”
“她若真和夷狄人有關系……她還要了臨阜山!”劉知縣眼睛猛地瞪大,“她該不會是要聯合夷狄複辟前朝吧?!!”
“不會,”師爺卻很是淡定,“大人莫非忘了,羿少将軍被抓走的罪名就是勾結前朝餘孽,那個燕姓女子說的就是這燕惜妤,可羿少将軍被放回來了,那就證明她不是前朝皇族的後裔,她沒那個資格,燕氏族人也不會聽她的。”
“對對對!師爺所言極是!”劉知縣重重地點頭,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放松了下來,“那依師爺的意思,本官同她合作是有利可圖?”
“那是自然,”師爺摸摸胡子,“大人不是一直害怕夷狄人有朝一日會再犯我大承嗎,隻要大人和她合作能賺到銀錢,那她自然就會高興,若有一日夷狄來犯,首當其沖的就是烏州,到時别說賺錢,就是想活着都難。”
劉知縣越聽越害怕:“師爺講這些是想說什麼?”
師爺眼中閃過精光:“大人,夷狄人若攻陷了烏州,燕姑娘就賺不到銀錢,沒銀錢她就不高興,她不高興,就會出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