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雙方商量的結果就是——埃萊丹和阿拉貢一人一匹馬趕去瑞文戴爾，為阿拉貢争取盡早救治。而埃萊赫——雙胞胎中的弟弟則和無名一起步行回去。

提議還是無名主動提出的，雙胞胎彼此交流的眼神中都帶着些許贊許之意。

其實——如果不是阿拉貢實在性命垂危，無名不一定能這麼樂意。

哥哥帶着阿拉貢離開後，剩下無名和埃萊赫兩人迎着初升太陽的曜目光芒站在大道旁。

“其實他不一定是哥哥，”埃萊赫悄悄對無名說，“時間太久誰也說不準，如何稱呼都看心情。”

“咱們還是往北邊去吧，”埃萊赫提議道，“現在來往于東方大道的路人神經一天比一天緊張，看到你我都會讓他們接下來的旅途滿布陰雲。”

無名看看自己身上那腥氣沖天的盔甲，欣然同意。

在旭日光輝的照耀下，無名才終于确定黎明前自己的困惑，他真不是眼花，而是身邊這年輕人，的确有一對尖尖的耳朵。

想必他的兄弟也是一樣吧。

一邊回身往剛才他們來的方向去，無名一邊主動開口問：“我剛才聽到你說要在這一帶調查，具體指什麼？”

“喏，”埃萊赫沖無名擡擡下巴說，“就是你跟艾斯特爾遭遇的事。”

“你們在調查那些紅眼座狼？”

“嗯，”埃萊赫點點頭說，“不瞞你說，我們的隊伍在路上也遇到了座狼的襲擊。”

“你們是打哪個方向來？”

“那兒，”埃萊赫說着轉頭指了指東南方向，“我們從洛斯羅立安出發，沿着霧山東側進行，經過斯特甯戈洛爾時突然遇襲。”

都是哪兒跟哪兒？

如果不是在必經路線上，無名根本就是看過既忘，更何況他本就不是“本地人”，對剛才埃萊赫口中蹦出的一串地名，除了霧山之外都毫無概念。

但他仍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問：“然後呢？”

“然後……我們折損了些人手，還是平安将妹妹送回瑞文戴爾，我和埃萊丹認為遇襲蹊跷，所以折返回來沿路調查，追尋蛛絲馬迹翻越霧山，沒想到竟意外救了艾斯特爾。就是你口中的阿拉貢，我聽說人類還喚他‘大步佬’？真不客氣啊。”

“嗯，”無名點點頭，謹慎地問，“你剛才說的事件……能再詳細說說嗎？”

埃萊赫視線突然飄遠，然後才說：“說來話長，今後有機會再慢慢說。”

眼前這個耳朵尖尖的年輕人顯然不願意和他還不了解，且不信任的無名聊太多。

為了避免尴尬，無名便起了個話頭說：“請問……閣下是從瑞文戴爾來的嗎？我聽說那裡有一位醫術非常高超的精靈領主……”

他實在不知瑞文戴爾具體情況，隻能這樣盡量保持禮貌地問了。

“你不知我父親名諱？”埃萊赫說着眼裡流露出一種不尋常的興緻。

“……你父親？”

“是啊，我們兄弟就是埃隆領主的長子，”埃萊赫止了笑說，“屆時你這麼稱呼他即可，如果有機會的話。”

“當然，當然。”

無名心中暗喜，目前來看事情其實總體來說是進展得比較順利的。

“說起來……”埃拉赫略伸了脖子湊向無名比劃着說，“這種面罩是可以拆卸的吧。”

“你說這個？”無名指了指自己的臉，不，頭盔面罩，“可以……是可以，但是其實這種罩子沒有任何楔子可以卡住，所以可以避免的話我都不想動它。”

太扯淡了。無名心想，好在中土似乎還真沒有除他以外第二個人戴過這種頭盔，也就……欺人無知吧。

“……是嘛。”埃拉赫說着眼神一凜望向前方似笑非笑道，“有道理。”

無名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盡頭就是那些個橫七豎八的大狼屍體，散落一地，看着莫名叫人感到不适，雖然大部分也是他幹的。

他和埃萊赫上前去翻看了一番狼屍，其實主要是埃萊赫想這麼做，無名查看了一匹狼的屍體後就感到眼下掌握的信息太少，自己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倒是埃萊赫動作勤快得很，翻來看去花了些時間，後來幹脆無名便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順便放個哨。畢竟誰也沒保證過這一片區域，隻有這些孽畜。

等埃萊赫查看得差不多了，就拍着手站起來感慨道：“同為人類，難為你還能活蹦亂跳，看來甲胄雖重還是有些作用。這些紅眼狼比尋常座狼更加兇狠殘暴，眼中隻有殺戮。”

“這怎麼說？”無名皺眉問，埃萊赫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心中做了一番理論，還是決定對無名透露一些：“其實我們初次遭遇這些野獸時，他們正在追殺獸人。”

獸人……對了，無名想起來了，阿拉貢之前說過，這些大狼很有可能是那些獸人的坐騎，那……

“豈不是敵我不分，無差别攻擊？”他思考了一會兒擡頭問。

“所以我們才覺得奇怪，”埃萊赫蹲下身翻開一隻野獸屍體的眼睛說，“當時我們也查看了屍體，和這些一樣，皆是紅眼，要說都是眼病我可不信。”

“你的意思是……紅眼是這些畜生發瘋的一種征兆？”

“不隻是坐騎，獸人中也出現這種情況。最初我們以為是内讧，後來發現沒這麼簡單，最近一直有消息傳來說是從霧山深處流竄出大量無組織的獸人，四處為寇燒殺搶掠。但如果還知道求生，那麼這波流寇獸人應該和那些隻知揮刀屠殺的玩意兒又不是一波的。”埃萊赫站起身歎口氣說，“雖然很想查清真相，我們隻有兩個人，貿然深入太危險。”

“我好像……”

埃萊赫聽了無名這口氣糾結的話語擡頭望去，就見着無名一手摁着頭盔還拍了兩下，雖然看不到臉也能想象到他的苦惱表情。

“我好像……在哪聽說過這種事。”無名擡頭艱難道，“但我想不起來……”

“你再仔細想想？”埃萊赫走到他跟前追問。

“不行，真的記不起，”無名抱着腦袋搖搖頭，“但我确定我聽過類似的事。”

我連我從哪兒來，自己長什麼樣都忘了。

“沒關系，慢慢來。”埃萊赫終是微微一笑拍他肩說，“我們本來就沒對這次行動抱有太多期望。”

無名歎了口氣。

埃萊赫拍拍無名的肩甲笑說，“我認為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你跟艾斯特爾惡戰一晚不說，就是精靈長途跋涉颠簸一夜，也需要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