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他是個強大的戰士咯?”
“嗯,他很強,沒有貴重的一身闆甲,罩袍和盾牌上的太陽還是自己畫的,但這些對他沒有影響。他使得一手好雷槍,當時一槍戳中一個混混的頭把旁人吓得屁滾尿流,我就是因為這同意和他去看看太陽祭壇,加入太陽戰士。”
“這麼說太陽戰士是個團隊?你也是太陽戰士!”
“呃……我沒法和索拉爾比,現在也是,那時就是眼饞雷槍,意思意思交了十個太陽徽章之後卻發現信仰不夠,根本使不出索拉爾的威力,所以後來就不再去祭拜太陽祭壇了。”
“哎~總覺得有點可惜啊,感覺那個雷槍很厲害的樣子,你現在還會嗎?能使給我看嗎?”
“不……還是算了,”奧斯卡擺擺手說,“雷槍還是和索拉爾那樣的人比較相配,他那個人,從名字到裝備都在向太陽靠攏,我可做不到。”
“這個索拉爾……你們很熟嗎?”
“不,不算太熟,他總是四處闖蕩,傳播教義,尋找新的太陽戰士,會旁若無人地贊美太陽估計也就他一個了。”
“贊美太陽?啥意思?”
“呃……就像這樣。”奧斯卡說着站起身,面朝露台外,兩腿并攏站的筆直,然後踮起腳跟,胳膊在身體兩側伸展開高高向上舉起,掌心朝下,最後逆着陽光擡起下巴,刻意學出了壓低的嗓音拖長聲調說:“贊美太陽——!”
比爾博哈哈笑了起來,奧斯卡也跟着邊笑邊舉起一根食指說:“是不是十足的怪——”
在奧斯卡眼角餘光捕捉到屋裡背手站着的埃隆時,空氣似乎突然凝固了。
不過笑得很歡的比爾博絲毫沒察覺到什麼尴尬,站起來大笑着向埃隆打了招呼:
“領主大人怎麼過來了?你們有事要談嗎?”
奧斯卡立馬收回手,生硬地挺直背脊。
“沒什麼事,來看看我們的客人是否習慣,”埃隆說着施施然在屋裡靠背椅上坐了下來,又問奧斯卡,“你剛才在說什麼故事?比爾博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亢奮了。”
“奧斯卡的故事可太精彩了,說的我都想去剛铎了!”比爾博說着炫耀似地甩了甩手裡的牛皮本說,“什麼海邊邪魔跟軍隊大戰三天三夜啦,聖女跟随行護衛騎士啦,還有每年一度王室舉辦的盛大的騎槍比武!真想看看啊!”
“很遺憾你怕是不會有這個機會了,”埃隆上前拍拍比爾博的肩頭表示同情,回頭向奧斯卡時神情嚴肅了不少,“你……恢複記憶了?”
“是,”奧斯卡鄭重地點頭道,“差不多吧。”
埃隆聞言神情頗為感慨,他點點頭又對比爾博說:“我有事需要和奧斯卡談談,你不介意暫停故事會吧?”
“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了。”奧斯卡苦笑着說。
“好好,我沒意見,你們去聊吧!我該回去好好整理剛才得到的這麼多手稿了!”說完他又用力搖了搖厚厚的本子,一邊轉身一邊還嘀咕,“一個故事一首詩?嗯……不太好分……”
等他走遠,奧斯卡主動開腔問:“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畢竟瑞文戴爾領主和一個霍比特冒險家……很難令人聯系在一起。
“那說來話長了,”埃隆說着在比爾博剛才落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說,“艾瑞波和史茅哥的故事聽說過嗎?”
奧斯卡點點頭:“嗯,之前寄宿在巴金斯家的時候聽那家主人說起過。”
“你還在弗羅多那裡住過?那可真是有緣,大概五十多年前吧,那個老比爾博正值壯年時夾在十三個矮人和一名巫師中途徑瑞文戴爾,我……招待了他門。”
“原來如此,”奧斯卡點點頭表示了解,“還真是一段……精彩的故事。”
埃隆微微一笑,斂容肅色道:“來說說你吧,你确認你的記憶已經都恢複了?”
“嗯,就算還有不記得的事,那也隻是自然遺忘,與詛咒無關。”
“那麼關于烏拉席露和深淵——”
“我已經盡力去回憶了。”奧斯卡兩手扶着額頭說,“而且我說過……”
“對,我記得,你從各種角度說明了自己也處于謎團之中,”埃隆禮貌性地勾勾嘴角說,“所以這就是我談話的目的,推進撥開迷霧的進程。”
“我能……做什麼?”奧斯卡攤着手問,口氣裡透着深深的無力。
“回答我幾個問題,不管你知道多少,我隻要求你不撒謊,隻有這一點,能做到嗎?”
埃隆專注的視線又開始變得極具壓迫感,奧斯卡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為所動,故作輕松狀伸直了腿說:“當然,問吧。”
“首先,你是如何發現自己成了——不死人的?”
第一個問題就把奧斯卡噎住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扶了扶額頭,沉默片刻,遲鈍地開口:“當然是……沒死成,所以……”
“沒死成?”
“我在一場戰鬥中陣亡了,”奧斯卡比劃着說,“長□□穿了我的胸口,那當然是死定了,我确實死了隻不過……”
“又活了?”
奧斯卡苦笑着點點頭:“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篝火,我當時還沒有意識到那真正意味着什麼,我甚至以為是有人把我搬到篝火邊的。直到我檢查自己的傷勢,才發現我左胸上有個洞,一個黑洞,不死人才有的黑暗之環。”
說到這裡一人一精突然陷入一種略顯沉重的沉默,良久後,奧斯卡才擡頭對埃隆說:“我和你說實話,領主大人,我不認為我現在算活着,我确實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并沒有活過來。”
“我理解你的意思。”埃隆神情嚴峻地颔首道,“所以你認為自己什麼時候會變成活屍?”
這個問題問得可算尖銳,奧斯卡表現的卻比埃隆預計的要平靜。
“在我來中土之前,我有自知之明,這個下場已經離我很近了。”奧斯卡頓了頓又說,“但神奇的是,自從在霍比屯蘇醒直到現在,我不僅沒有再失憶甚至還恢複了記憶。”
“所以,詛咒在這裡被削弱了對嗎?”埃隆的發言一向嚴謹,“以病患作類比,甚至可以說你的情況好轉了?”
“……對,就是這麼一回事。你的總結很精準。”
他一直很不安,埃隆緊盯着奧斯卡心想,這種情緒來的詭異,瞧,這家夥坐在陽光燦爛的花園露台中,這裡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威脅到他,更何況埃隆領主正坐在他面前。
不,這個不死人的憂慮并非來自眼下。埃隆心想,他嘴角挂着與喜悅無關的笑弧,發出了最後一個疑問:
“那麼……你真的希望解除詛咒嗎?奧斯卡?”
直至此時,奧斯卡才感到眼前這個半精靈領主的可怕之處。
這種“怕”,更準确的說,應當是敬畏。埃隆可不僅僅隻是充滿智慧而已。
“我不知道,”奧斯卡盡她所能地誠實回答,“因為……我想……解除詛咒的同時,我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