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牧羊人試圖喚回他的注意力,“你到底什麼情況?喂!”
而奧斯卡隻是充耳不聞,迷茫又執拗地站着,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牧羊人看着他那被鋼盔包裹,根本無法窺見面容的腦袋突然産生一絲莫名的畏懼,嘴裡嘀咕了一句“真是個怪胎”轉身半跑半走地趕着羊群離開了。
當然奧斯卡并非突然陷入谵妄,他隻不過在努力回想一些非常重要的細節,一些他從書上看到的,有助于他搞清楚眼前狀況的細節。
首先多瑞亞斯?沒記錯的話……奧斯卡記得這是個精靈聚居地,因為一道神奇的屏障更為出名,還有什麼特别出名的事件……是什麼……是什麼呢?
耗好在奧斯卡這樣冥思苦想的時候那個牧羊人已經被他的古怪模樣吓走了,如若他還不走,怕是也會被奧斯卡突然哦一聲猛地拍一下掌驚吓得跳起來。
想起來了!這個地方為什麼在曆史上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為它是庭葛王與梅裡安王後用魔法壁障環繞的“禁忌之地”,說起來庭葛梅裡安這一對怕是古往今來凡世中血統最高貴的夫婦了,他們的女兒女婿更是由自己的傳奇故事和血脈延續對今後的中土世界産生非常深遠的影響。隻不過這座美輪美奂的城市因為珠寶引起的血案陷入動亂,随着庭葛王死去,梅裡安王後傷心遠走,曾經的環帶,王國,全都一度淪為廢墟。直到貝倫父子帶兵回歸……
所以現在是什麼年頭?庭葛王還活的好好的嗎?
在埃隆的書庫裡下了苦功到底沒有白費,奧斯卡不至于面對這種意外過于茫然無措。既然他踩在庭葛王統治的土地上,至少可以确定那一場剿滅魔王的憤怒之戰還沒有爆發,問題隻在于,現在是那場大戰之前多少年?
不不,問題明明是自己為什麼會……為什麼會莫名其妙來到幾千年前啊!!太不講道理了吧!!現在還有辦法回去嗎?如果永遠回不去他是不是還得想辦法在這片同樣是中州但是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掙紮生存?這都是什麼破事兒啊!
回過神來見指路的牧羊人已經無影無蹤,奧斯卡隻好垂頭喪氣走回篝火旁,盤着腿垂着頭陷入自閉狀态。
這個異常甯靜平和的環境給了他不錯的思考環境,雖然情緒上一時難以接受,但他還不至于震驚到腦子放空,漸漸的他有了些頭緒。
最初的最初,他猝不及防來到中土的時候,有那麼一位神秘老人對他提及過這種事。是的早先他聽得雲裡霧裡,不是很明白對方在說什麼,但現在想想就明晰多了。那位是怎麼說的來着?他的到來跟其他意外闖入這世界的旅人不一樣,因為動搖了世界的根本,所以連時間和空間都不再像人們常識中那樣穩定了。更早之前,也就是他壓根不知道中土是什麼地方的時候,他也曾風聞過一些關于羅德蘭的傳聞。因為火之力量的熄滅,受到最嚴重影響的恰好就是衆神之地羅德蘭,那裡的時空都是破碎不定的,你在那裡根本不能指望持有正常的時間觀,也不要太計較自己到了哪兒。之前他一直覺得這種事過于扯淡,從來不信,現在……自己算是中了招了。
所以……還是因為他……
就在奧斯卡的思慮開始向危險的深淵滑去的時候,他的頭盔上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響,他使勁翻了個大白眼,隻好起身來。
淋雨對不死人來說不算多大事兒,隻是盔甲從裡到外滲水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可以避免當然要避免。之前他千裡迢迢靠兩條腿從風雲頂走到瑞文戴爾渡口已經是受夠了,沒抱怨可不代表無所謂。
于是他沒有别的選擇,隻好往那片幽深的森林跑去。
既然有牧羊人,那森林附近肯定有住民。盡管奧斯卡總是更傾向于獨來獨往,但這種時候隻要有人借給他一個屋檐避雨就足夠了。想到這裡他突然有點心酸,接着迅速甩甩頭扔掉這些毫無意義的多愁善感,直奔向森林邊緣。
這段距離看起來不遠,跑起來着實有些要命,尤其像奧斯卡這樣一身披挂,在泥濘的草地上奔跑也頗為吃力。所以等到奧斯卡終于看到森林邊緣冒着雨升起的袅袅炊煙時他基本已經濕透了,這點着實有些無奈。
一路看來家家大門緊閉,奧斯卡避開了那些看起來就像富農所有的房屋,找了一處最偏僻,也最簡陋的小木屋,濕哒哒地走上低矮的台階,扣響了門。
一段時間過後,奧斯卡認為這屋裡是空的準備轉頭要走時,身後傳來了老舊物件軸承轉動特有的嘎吱聲,聽得人起雞皮疙瘩。奧斯卡再次回身來,一位老态龍鐘的老婆婆站在門口。
“呃——咳咳,冒昧打擾了,我是個來避雨的旅人,我——”
“哎呀,是個年輕小夥兒呢,來吧來吧,進來取取暖。”
……這麼容易??
奧斯卡看着這老太蹒跚着轉過身,隻好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頭進了屋,屋裡又潮濕又陰暗,不過火爐仍然燎着火光。奧斯卡一看到火就想湊過去,哪怕那不是篝火,可能不死人都多少有些這種特性吧。
老太太雖然行動遲緩但态度挺熱情,他讓奧斯卡自己随意,否則自己太過老邁也招待不動。于是奧斯卡自己搬了個低矮的扶手椅坐到火爐邊伸出雙手烤火,老太自然而然地坐在他對面那個長了黴的藤椅上。椅子上有靠墊,不過也是肉眼可見的破舊,想必這老太生活一直很艱辛吧。
借着火光,奧斯卡還注意到老太雙眼結了一層白色的翳,渾濁的很,應該是雙眼皆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