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悄悄地,壓抑着,深深吐口氣,然後盡量用平靜的嗓音說:“不,不,王上想多了,所謂的禍起蕭牆指的是曼都斯的詛咒,這個……應該根本算不上是秘密吧,諾多那些事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再問我了我不知道!
圖爾鞏眼中似乎有什麼明滅幾番暗了下來,他繼續說:“是,圖奧所言與你一無二緻,我也向他詢問過更多細節,可他無法再告知更多,但你們不一樣。”
“我們哪裡……不一樣了?”
“你來自未來。”圖爾鞏神情微妙地眯起了眼,“你連貝烈瑞安德的毀滅都知道,怎麼可能不清楚剛多林的最終結局?換個說法,連這片土地都毀于一旦,何況是一座精靈的城市?”
奧斯卡本想再編些話讓這位精靈王寬心,希望他不要繼續追問下去了,然而想來想去,眼下這種情況,多說多錯。
所以隻好選擇最保守的回答方式。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如果事情真的嚴重到那種地步,絕對不至于隻用一句‘諾多之間的恩怨’來一筆帶過剛多林的興亡,圖奧的警告都能記載在冊,這場注定歸于人禍的悲劇一定能有那麼幾位表現突出的,會名留史冊吧?”
“王上想說的是遺臭萬年吧。”
圖爾鞏隻是矜持地微笑,并沒有立刻回答。
奧斯卡非常無奈地歎了口氣,圖爾鞏的推理和邏輯可以說無懈可擊了,他基本可以放棄靠胡編亂造,含混其詞蒙混過關了。
“你不是隻想回去你的時代嗎?諾多的問題的确與你無關,給我一個名字,我可以立刻送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隻要我力所能及。”
……這也太誇張了吧。他越是承諾的慷慨奧斯卡心裡就越慌。
“為什麼沉默?”圖爾鞏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越發讓人聯想起狐狸,“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說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
圖爾鞏搖了搖頭:“我不明白,這有隐瞞的必要嗎?”
這質問可真是直擊人心,奧斯卡心想,為什麼我就不能直接把人供出來,或者随便編一個名字?
“你怎麼确定我告訴你的那個名字一定是真的?”奧斯卡說這話的時候感到喉嚨發幹,“那有可能是任何人。”
“那就取決于你了。”圖爾鞏眯起眼說,“既然是剛多林的敵人,我會處決他。”
“……這種考驗毫無意義,王上。”
“誰說我在考驗你?我沒有這種興趣,我隻是……為了保護這個地方,可以做任何事。”圖爾鞏的口吻跟神情都變得強硬冷峻起來,“你可以認為我是個卑鄙的瘋子,我也不指望有人能理解。”
然而,其實,奧斯卡真的可以理解。
因為他曾經也抱有非常相似的想法,結果就是什麼也沒有改變且疑似自己也是推波助瀾的兇手。
他也的确一直在思考,萊戈拉斯的告誡到底有幾分道理。
所以他也并非是下了決心,隻不過猶豫中什麼也不做和拒絕精靈王的提議沒有差别。
“好吧,既然你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我倒是有下一步計劃。”圖爾鞏走過奧斯卡身側,背對着他說,“既然不急着回去的話,不如在剛多林多留幾日,說不定,還能跟我一起見證毀滅到來的那一日。”
圖爾鞏最後淡淡瞥了身後的奧斯卡一眼,就擡步往外走。
不,不行……!
有個聲音在奧斯卡腦海中嘶吼,他猛然拔劍出鞘刺向圖爾鞏,對方不躲不閃,劍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唉,”這位巋然不動的精靈王歎息一聲說,“你不适合扮惡人啊,不死人。”
“放我離開!”奧斯卡咬牙切齒道,“就現在!我不能待在這裡!”
圖爾鞏的背影微微動了一下,沒有答話,奧斯卡還在等他回複時突然腳背一陣劇痛,接着是側腹吃了一記重重的肘擊,人立馬就跪在地上,劍當啷脫手。
事實上那種力道他沒有當場嘔吐就不錯了。
圖爾鞏用單手就把還沒緩過勁兒的奧斯卡揪住衣領拎了起來,還撿起了他的劍。
“抱歉了,”動手前圖爾鞏那略帶抱歉的微笑怎麼看也不像裝出來的,“這樣的盔甲讓我沒有别的辦法。”
什麼……?什麼别的辦法?他想……
腹部傳來尖銳的疼痛,奧斯卡的意識陷入星火紛飛的黑暗。
接着他就看到了光。
他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站起來!快跑!!
眼前恢複了光亮,他看見了熟悉的篝火和周遭的景物。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