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是再打造一柄匕首贈予他？

奧斯卡猜對了。

戴因表示這把伴随奧斯卡許久經曆過許多風雨的匕首逃跑中遺失，也算是奧斯卡為矮人國度的安危作出的犧牲，所以他承諾會補償給奧斯卡一柄工藝精湛到超脫奧斯卡想象的好匕首。

這倒不是奧斯卡最在意的，他隻是覺得他們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戴因變得特别話痨，使用大量的排比，比喻和誇張手法對他們矮人的工藝水平一陣海誇，難道就是為了讓奧斯卡對這個獎賞放一百個心？說實在的奧斯卡本也不是非常在意這個即将被交到他手上的匕首的質量，他比較在意的是……

就這？

隻還一個匕首？

這就是國王送給恩人的報酬和賞賜？

好吧，雖然，奧斯卡在戴因滔滔不絕時也想過，自己最想要什麼樣的獎賞？思來想去，想來思去，他絞盡腦汁，竟然隻能想到——更好的裝備，自然指的是更好的盔甲，更好的劍盾，其他？任何金銀玉石，如山财寶，甚至就是把這個世界遠古時代被打造引起諸多争端和禍亂的至尊寶物——精靈寶石拱手送他，他也不要。

要了沒用啊。

可現在他已經有了上古精靈名匠打造的特大劍（雖說跟原型有那麼點差别），同樣由精靈工匠重鑄再造，鋒利無比的直劍，在這種情況下盾甚至都不那麼重要了。

畢竟他旅行冒險到現在，見過的會法術的巫師隻有三個……

嚴格意義上來說展示過法力的隻有一個，奧斯卡可沒忘了那個法袍白中透着彩的老法師在他腦門上刻的印記。

所以他基本可以理解為這個世界中魔力是非常難以駕馭和掌握的力量，能夠随心所欲使用魔法的人物極少，這樣的話專門造來幫助騎士對抗法師，或者其他會法術，奇迹，黑魔法的敵人的文章盾，還真變得沒那麼必要了。

呃……或者可以再提一個要求，讓戴因賜給他一面适合人類戰士使用的堅固盾牌？這個想法倒是實在。

就在他剛剛打定這個主意時，緊閉的房門被訪客敲開，奧斯卡通過服飾辨認出這個矮人是最早被戴因遣走，不知幹什麼去了的那個矮人貴族。進門後這個矮人貴族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有趣的是還看了奧斯卡一眼，然後就跟戴因用矮人語交流起來，兩人神情肅穆，語速很快，時不時瞪圓眼，奧斯卡内心毫無波動，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再怎麼粉飾狡辯也沒有太多意義，如果戴因根本沒有這個智慧理解狀況，那他說破嘴也沒用。

終于說完後，那個矮人貴族退到自己之前的座位上落座，此時轉過頭望向奧斯卡的戴因，臉上居然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讓奧斯卡起一身雞皮疙瘩，哦不，那隻是錯覺。

“你說得對，”戴因攤開雙手說，“這座大山回到了我所熟悉的樣子，堅實的山體，沉默的陵墓，安息的先祖，沒有陰氣森森的洞穴，徹骨的寒氣……孤山就是孤山！”

奧斯卡沉默了一會兒，發表見解：“好詩好詩。”

“咳咳，也……算不上作詩，我不擅長那玩意兒，隻是……我确實高興，非常高興，剛剛我可靠的工程師回報，你關于索林墓室的說法完全可靠，沒有什麼比這更能振奮人心，雖說的确還需要謹慎對待但……我決定開一場宴會！盛大的宴會！到時候你可一定要……我忘了，要不這樣，你一定要在宴會上露個面，至少要讓我的臣民們瞻仰英雄的風采……”

“不不不不，我不是什麼英雄，”奧斯卡連連擺手拒絕，“臉都不能露的家夥哪有什麼風采，陛下要是當真感念我的努力，提一嘴就夠了，大可不必……用那麼誇張的方式……”

“誇張？那可不誇張。”戴因兩手叉腰堅持道，“而且所謂露面隻是個說法，誰讓你摘頭盔了？我說的是，你得站到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見得到的地方，否則一個拯救埃瑞波于危難的勇士瑟縮不前，慶功宴上不見人影算怎麼回事？我也沒法給出一個大家接受的說法。”

矮人們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奧斯卡感到頭上有根青筋在跳，面對戴因越發不滿的神态變化，他呼了口氣說：“好吧，好吧，我的意思不是絕對不能參加……慶功宴，我可以去，但是要呆在什麼地方做什麼由我說了算，去留也由我決定，否則我不會出席任何公衆活動。”

這話說得強硬且有幾分不中聽，對一個國王來說足以算作大不敬之罪了。

但奧斯卡真心覺得這已經是他妥協折衷的說法，讓他跟比武大賽冠軍一樣站到領獎台上，高高舉起劍作出勝利者姿态他是真的幹不出來。哪怕就是磕個人性變回人類模樣也幹不出。首先，馬努斯不是他一個人擊殺的，怎麼着也輪不上首功，其次，他已經跟戴因解釋過了，他僥幸逃生封住裂隙不代表這是一勞永逸的舉動，問題的本質沒有變化，情況也沒有得到真正的緩解，應該說……

這對奧斯卡來說才僅僅是一個開始啊！

是個還算是可喜的開頭。或者說，好兆頭？

總而言之按照矮人王的說法他打心眼裡覺得太過誇張了，他連埃瑞波都不敢說能保後世無虞了，離拯救世界還差一千個埃瑞波呢！

讓他馬上去以救世主的姿态接受景仰和贊美，隻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

“好，就這麼辦。”戴因突然開腔把奧斯卡拉回現實，“畢竟我嘴上說着你是大功臣，總不能——轉頭把你當囚犯強迫，反正你這樣無論站在什麼地方都很醒目。”

這算是承認身高劣勢了嗎，奧斯卡忍不住想。

“好啦，回去休整一下吧。”戴因拍着手說，“我聽說那個叫瑪戈特的女孩也受了重傷是嗎？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救治，隻不過……聽奧杜姆說，那個女孩當場就被炸彈掀飛了，如果是我，我不會報以太大希望，總之你要做好準備。”

奧斯卡心裡咯噔一下，故作淡定問：“什麼準備？”

“更換仆人的準備，”戴因直視着他藏在縫裡的雙眼說，“如果那個瑪戈特無力再侍奉拉萊絲，你又必須帶上一個，或者幾個服侍公主的仆人上路，那就隻能由我想辦法了。”

矮人女仆……

我能拒絕嗎……

不你不能。

奧斯卡腦子裡糾結的思緒這麼兜了一圈，最後發現自己還真的沒有選擇。

真是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