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有種腦子打結的錯覺。

他想要思考，但思維卻處處碰壁，無處可疏，直到吉姆利連喊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

“吓傻了？喊你呢，看完沒，看完還我，我還得禀告陛下。”

“……你現在要去告訴戴因？”奧斯卡立馬收了手把信箋攥緊了，吉姆利跟着臉一黑說：“那當然，這麼大的事兒我能瞞着嗎？先告訴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别不知好歹啊，快給我。”

千頭萬緒在奧斯卡腦海中轉了個來回，面對毫不掩飾不快的吉姆利，他還是将信箋不情不願地交還了。

“我提前給你報了信兒，仁至義盡了啊，你可别給我整什麼幺蛾子，該跑跑該躲躲，别搞事兒。”吉姆利一邊将信箋抹平了仔細疊好收進兜裡一邊警告道。

奧斯卡兩手叉腰咬着牙望了眼周圍，無奈重重歎口氣問：“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幫我？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吧？”

“雖然是這樣沒錯，”吉姆利豎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說，“但你非要我說的話……就算是作為埃瑞波矮人一員一點報答的心意吧，我雖然之前離開了那麼幾天……或者十幾天，但王陵裡那些破事我跟陛下一樣清楚，雖然憂心忡忡，但是無能為力，說實話，我也想象過有朝一日又被逼的舉族遷徙的日子，那種光景光是想想我都感到窒息。雖說你沒有完全徹底地解決問題吧，好歹也算是找到路子了，我這麼說沒錯吧？”

“……嗯，可以這麼說。”

“那不就完了嗎！那有路子總比沒路子好！而且這條路子還是你開辟的！現在你在這方面是專家了，如果說中土還存在很多這樣的問題，大家都要指靠你了，我說的沒錯吧？”

“……這……”

“害，别瞎謙虛了，”吉姆利錘了兩下奧斯卡的胳膊說，“就算是陛下真的知道這些破事另外，我敢打賭，他不會嚴懲你的。至于别的……”

“我沒做那些事，”奧斯卡幹脆且語速飛快地說，“我與長湖鎮的兇殺案毫無幹系，更不是這位治安官想象的那種，什麼黑吃黑的參與者，我隻是……你就當我是個流浪者吧，我隻是在不斷尋找解決難題的辦法，沒有别的想法。”

“但是我那朋友的懷疑也确實很有幾分道理啊，”吉姆利抱着胳膊皺着眉說，“如果你跟那個瑪戈特不過是萍水相逢那我隻能說……你可真是個老好人。”

“……這評價好耳熟。”

“那老好人，這次你打算把鍋全背了嗎？畢竟如果瑪戈特坐實殺人犯罪名，他不可能還能留在你跟那個小公主身邊，但我看信裡說湯姆森的懷疑方向是，瑪戈特是受人指示，隻是個引起争端的工具人，而且他懷疑這個人就是你，你要真承認了還順了他的意。”

“曾經你們的戴因陛下用這件事質問過我。”奧斯卡雙手叉腰呼出口氣說，“我當時回複布蘭德國王夫婦都是證人，但現在仔細看信，原來兇殺發生時間在淩晨，那段時間可沒人能給我作證。”

“不會吧？”吉姆利誇張地睜大一邊眼睛問，“你真要主動認罪？”

奧斯卡一隻手捏着下巴，陷入糾結。

“别怪我多話，”吉姆利怒了努嘴說，“既然2日3日你在河谷邦王宮，就算沒有直接人證提供不在場證據，也……還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嘛。詢問王宮禁衛，大路守衛，說你從未出入過關卡不就行了嗎？要是能成功，正好把這事兒撇得一幹二淨，不管是不是那女的幹的，讓她認罪就完事兒，我覺得這操作也不難，真的！考慮一下呗，不然還真麻煩，雖然湯姆森說一時半會兒不會公開，但我看他對這事兒執着的很，不會善罷甘休，要是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一個能交差的結果，他肯定會來找你麻煩的！”

“我知道，”奧斯卡捏着下巴皺眉思索着，“但是……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老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嘛？”吉姆利踮起腳用力拍拍他的胳膊勸，“我剛才說‘不管是不是那個女的做的’是把話往好了說，目前以湯姆森的調查結果來看，如果你真的跟案件毫無幹系，那案犯肯定就是她了呀！她是不是無辜，你現在應該最清楚才是！你可想清楚了，就算知道她犯了兇案，你也要替她撒謊嗎？”

“未必要撒謊，”奧斯卡眼睛一亮，望向吉姆利說，“失陪了，我有個地方要去。”

“你去哪兒啊！自首不用這麼積極吧！”

“……不是自首！”

“那是幹啥啊！”

“其實沒什麼，”奧斯卡撇撇嘴比劃着說，“我隻是想試試那種辦法能不能了解到真相，總之，感謝你的幫助，真的！”

說完奧斯卡邁開兩條長腿轉身拔腿就跑，沖進來時走出的走廊裡，留下吉姆利一個人在雪中迷茫。

奧斯卡不去别處，就直奔醫館。

他不确定瑪戈特還在不在，如果她人就在醫館還更麻煩。

所幸這次女醫師脾氣不算太壞，很快給她開了門，更幸運的是瑪戈特也不在。

“我讓她回房修養了，她又不是不能下地。”女醫師聳聳肩說，“再說有什麼事她可以直接來找我嘛，這條路她很熟的。”

“她情況怎麼樣了？”奧斯卡一邊問視線一邊在病床上逡巡。

“背上很難不留疤了，畢竟我不打算用那種歪門邪道的藥物。”女醫師聳聳肩說，“其實她的治療過程還算順利，如此配合聽話的病人可真少見，看得出，她很怕耽誤你們的計劃。”

奧斯卡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覺得她會耽誤嗎？”

“她不能劇烈運動，比如騎馬奔馳。”女醫師直截了當說，“不能勞作，不能進食任何刺激性食物，背部不能受撞擊，而且要定時上藥，那麼大的創口很難打理的。耽誤不耽誤……看運氣，和你的态度。”

“說白了，”奧斯卡極力壓下嗓音中的不耐煩問，“你的意思是最好能靜養個把月。”

“是的。”女醫師幹脆承認了。

“好吧，我實話直說了吧。”奧斯卡直視着女醫師說，“為了讓瑪戈特至少有機會選擇靜養還是離開，我需要你的幫助。”

然後奧斯卡與女醫師面面相觑。

奧斯卡嘴角抽了抽繼續說：“我要灌醉她，你準備好收拾殘局吧。”

“難怪問的那麼墨迹，原來是要破壞我好幾天的努力成果。”女醫師抱着胳膊說，“給我個理由，不過不要太指望我能同意。”

“我得問她幾個問題，她必須給我說實話，每一個細節都務必誠實，否則妨礙我的計劃吃虧的是她自己。”

“等等，”女醫師往下壓了壓手說，“等等，什麼事非要灌醉了才能問出實話，你必須告訴我，否則沒有然後。”

淦，就知道這個女醫師很難搞，但此時此刻的奧斯卡額角的青筋還是跳了一跳。

“她卷進了一起殺人案件，死者還是長湖鎮鎮長。”

女醫師立馬誇張地瞪圓了一隻眼，奧斯卡繼續說：“不信你可以去問吉姆利，他現在應該已經報告給戴因王了。”

“……好吧。”女醫師嘴角抽了抽說，“但是不能用酒。”

“……不用酒用什麼？”

“我知道醉酒的原理，也提取過緻醉的成分，分量我能控制，而且還能靠其他藥劑中和，比直接灌酒靠譜。”

“那就照你說的辦。”奧斯卡很快應允，“能起作用就行，行動起來吧，時間恐怕不寬裕。”

“等一下，你有把握她會聽你的喝到剛剛好醉到能組織語言的程度嗎？”

“這……”

“算了吧，還是我來。”女醫師說着轉身就在桌前忙活起來，“你擱一邊等着就行，别礙我事。”

“……我去外邊椅子上坐着。”

“去去去。”

又被趕出來的奧斯卡心中難免憤懑，他突然就很想知道這個女醫師到底什麼背景，之前那個霍爾姆似乎也很怵她，僅僅靠着醫術就能在孤山王宮裡橫着走？

女醫師動作果然很快，奧斯卡聽見一陣瓶瓶罐罐的動靜，沒多時女醫師就背着個小藥箱出來了，朝走廊那透擡擡下巴用命令口問說：“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