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還不錯。”拉萊絲滿意地點點頭給出評價，“你叫什麼？”

“您可以叫我拉姆達爾。”拉姆達爾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說，“作為公主，您身邊怎麼沒有随從呢？奧斯卡也就算了，侍女呢？”

“啊，你說瑪戈特，”拉萊絲撓了撓下巴說，“她一直在跟那個男的談話，而且像是怕被我聽見似的，老是低聲交頭接耳，我覺得無趣就先回來了，他們現在可能還在聊吧。而且瑪戈特之前受了重傷，沒法幹重活，彎腰也彎不利索，所以也不是總是跟在我身邊的，她需要休息。”

“這……她不是要跟你們一起遠行的嗎？”

“是啊。”

“那她這種情況，豈不是可能會妨礙到你們的行程？公主打算什麼時候上路呢？”

“這個醫生說了算啦。反正我無所謂，瑪戈特說過她不行的話應該會給我分配幾個女矮人當侍女，但是我還是蠻喜歡瑪戈特的，她會化妝呢。”

“書我來幫您拿吧。”拉姆達爾主動伸出手說，“沒想到您會看這樣的磚頭書，這是……”

拉姆達爾接過書一看，封面上用如尼文和通用語書寫《矮人各族裔發展簡史及其與阿爾達其他種族外交關系泛談》。

“哇，”拉姆達爾發自内心地發出感慨，“您看這個呢。”

“是啊。”拉萊絲立馬挺腰昂首說，“我走之前父王反複叮囑學業不能荒廢，沒有老師的情況下隻好多看書咯。”

“您都……看得懂嗎？”

“這是通用語批注版本呀，有一些……詞很複雜，看不太懂。”

“那也很厲害了，”拉姆達爾把書放在膝蓋上翻了翻問，“介意我幫您看看嗎？您說得那些複雜的詞？”

“好啊！你還會精靈的語言對不對？可以教教我嗎？我一直想學。”

“當然可以，不過……我有個小小的條件。”拉姆達爾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什麼條件？”

“您可以多跟我講講關于奧斯卡的事兒嗎？什麼都行。就從……你們第一次見面……不，你第一次聽說他開始，怎麼樣？”

少年的眼睛熠熠生輝，實在讓人很難拒絕。

*

發現王陵内部似乎找不到敵人可以收拾之後，奧斯卡發現日子過得好慢。

慢到他開始尋找有哪些個地點可以讓他舒舒服服的睡覺，休息，還能占據制高點，或者隐蔽處避免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意外敵人給襲擊。

可能吉姆利說得沒錯，他真是愛上這個王室陵墓，畢竟無論是工藝還是規模都是頂尖水平，又或者他單純隻是……

不再想費那力氣融入活人的世界了。

他承認自己正在逃避，而且這種心态也不是長久之計，但還是忍不住抱着過一時算一時的僥幸，在狄絲宣布瑪戈特的身體狀況勉強可以出門上路前，他隻想呆在王陵裡。

連外界的時間流逝對他而言都模糊了概念，每次離開陵墓短短一段時間就回去的他也不是很清楚别人是怎麼度過這段時間的。唯一與他有交流的隻有參與陵墓善後工作的矮人工匠們。

當他回憶一番大緻确定自己已經把這個大得驚人的陵墓翻個底朝天，所有活着的怪物都被殺得差不多後，他突然就不急着離開墓室去通報進度了。

這一離開他就沒有理由再下來了。

雖然說這也并非是什麼壞事，但是他就是想給自己留些在寂靜的墓室裡思考人生的時間。

想着想着他就發現自己其實腦袋空空，隻是在珍惜這種單純又甯靜的墳裡小日子。

墨迹了不出一天，他的那位新上崗侍從急匆匆下墓來找他，彼時奧斯卡正坐在走廊扶手上望着下方道路縱橫交錯的地下都市發愣。來人接近的腳步聲很輕，輕到不仔細聽無法察覺，然而偏偏就是這樣的腳步聲對奧斯卡來說格外敏感，他察覺到的瞬間就将手伸向腰間，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匕首早就遺失了，于是他幹脆轉身靠着廊柱坐着，一隻腳踩在平整的欄杆上從容不迫地面對來者。反正他殺怪都殺出慣性來了，到了敵人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對方接下來要擺什麼姿勢的地步，根本沒有理由再害怕。

結果緊張兮兮瞻前顧後出現在視野裡的是那個剛剛當上他的侍從就再沒見過的金發少年。

“啊！您在這兒！可真叫我好找！”拉姆達爾大大松了口氣快步走上前來，“我問外邊的矮人該怎麼找您，居然沒有一個人說得清楚！”

“别怪他們，”奧斯卡保持着翹腿坐的姿勢說，“我向來都是單向聯絡。”

“您可真是盡職盡責，”拉姆達爾興奮地站到奧斯卡跟前說，“本來我擔心一個人下來會不會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結果這一路上要麼什麼活物也沒有，要麼就隻有怪物的屍體，完全是有驚無險嘛。”

“這麼害怕為什麼不讓矮人陪你下來？至少少走彎路。”

“不知道您的确切方位就算拿了地圖也沒什麼意義吧，”拉姆達爾攤着手說，“再說這種情況都沒法應付的話您怕肯定要對我失望了。”

“想多了。”奧斯卡從欄杆上利落地跳下來說，“我沒什麼所謂。”

“唉，您真是冷漠。”拉姆達爾一隻手叉在腰上歎氣道，“難怪瑪戈特小姐是那種态度呢。”

“瑪戈特？”奧斯卡眯眼問，“她又怎麼了？”

拉姆達爾搖搖頭道：“她挺好，沒怎麼，就是要我轉達一下湯姆森先生邀請她跟拉萊絲公主去河谷邦過新年的事。”

“……新年？”奧斯卡湊近了追問，“我以為矮人王……哦，等等，矮人的新年……早就過了？”

“是啊，都靈之日。”拉姆達爾歪着頭說，“雖然說說法挺複雜，什麼……秋天的最後一輪月亮和太陽在天空一起出現的日子……但可以肯定矮人的新年已經過完了。”

“……那也不行，瑪戈特是不知道公主是什麼狀況嗎？還敢把她往回帶？她想過新年她自己去，休想把公主帶走。”

“可……就是公主自己……”

“孩子不懂事她也不懂嗎？“奧斯卡陡然拔高了音調怒斥，“這種事連考慮都不需要考慮，我不可能同意。”

“但她已經……”

“什麼？”奧斯卡突然湊近拉姆達爾逼問，“她怎麼敢？”

“我是說……她隻是在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