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膝蓋一松跪在沙地上癱坐下來，胳膊垂在身體兩側無力擡起。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去？我又是幹什麼來的？

奧斯卡想起來了。

他是來這裡關閉裂隙，讓阿爾諾恢複原樣的。

裂隙……裂隙會在哪兒？又是什麼力量在支撐這種擾動時空的亂流？奧斯卡耳邊聽着沙沙風聲，還是沒法從仿佛跟周遭一般荒蕪的腦子裡搜刮出什麼頭緒來。

他已經從被整個置換落進沙漠裡的阿諾廢墟走到這裡，除了那些黑氣缭繞的骷髅人形，還有那個落單了的亞斯特拉重裝騎兵，他沒有發現其他任何“活物”，當然這不足證明這世界就剩這幾個“活物”在活動了。但想到找到其他可以交流的存在奧斯卡對此态度十分悲觀，他連接下來該去做什麼都無法确定。

對了，去找湯姆商量一下啊，畢竟按現在中土的狀況，湯姆說什麼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所以現在又回到了老問題——找篝火。

這又讓奧斯卡頭疼了，不管是錯過了還是從未遇到過篝火都讓他頭皮發麻。

唉。不想動。

如果最後都要變成這樣的話，現在做什麼都是無望的掙紮吧。

腦子裡分明出現了這句話，可仍有個疑問就像是柔弱的嫩芽拼命頂破幹涸皲裂的土地般冒了出來。

沒準……就算是既定的未來也可以改變呢？

未來可以改變嗎？

憑我可以做到嗎？

仿佛生鏽齒輪般的頭腦又開始勉為其難地轉動起來，轉着轉着奧斯卡發現，這種問題光靠思考根本的不出結果啊！

這是個壓根沒有固定答案的問題。

但卻又無法回避。

其實沒什麼好糾結的吧，奧斯卡口氣嚴厲地在心中問自己，不采取實際行動，什麼也不做的話，難道就等着自己變得跟那另一個亞斯特拉騎士一樣，永無止盡地在這裡徘徊嗎！

——我不願意。

我不想變成那樣。

否則早早放棄任何努力幹脆變成活屍，沒有神智某種意義上也算一了百了了。何必還要受這麼多苦撐到現在？

沒錯，他必須得動起來。

不管結果怎樣，他都必須做點什麼。

奧斯卡用劍撐着地面站起來，既然前方看起來像是某種邊緣了，那他就應該往其他方向去了。

由于沒有鮮明的參照，加上兩條腿并不完全等長這個是個人就避免的問題，奧斯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繞個大圈了。但也許憑借自己的認路天賦能夠最大限度避免走彎路，更順利地找到作為他起始地點的阿爾諾廢墟。然後再……等着這地方突然發生變化回到中土？

這不确定性也太大了，路上如果能找到篝火是最好不過。

不管怎麼說一個新的的粗糙計劃算是完成了，一旦有了明确目标，奧斯卡的精神頓時振奮八分。他一邊走一邊拍掉身上幾乎粘在表面上的沙塵，往一個之前從未涉足的方向和再次踏上路途。

走着走着，他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逐漸遠離的身後光景。

遙遠的榮光和輝煌，全都成了散落在被世界遺棄之物堆積而成的垃圾堆的一部分。

用惆怅和失落還是無法準确形容奧斯卡見過那般光景之後的心情，不如說是這兩種情緒似乎是在他心底挖了個無底洞，無論如何往其中傾斜内容物都不能填起來的無底洞。

唉。

現在奧斯卡有種記憶的存在也沒什麼意義的頹廢感。

他搖搖頭想将這些隻會拖後腿的無用傷感趕出腦海，現在他隻需要一心一意實現已經頂下的目标。

隻需要繼續在這片土地上拓荒即可。

至于還要走多久，還可能看到什麼想看或不想看的東西，都不是他應該過度糾結的東西。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荒蕪之地啊，沒有日月晨昏，沒有雨雪雷霜，隻有無窮無盡的蒼白沙塵，地上天上幾乎隻剩下那輪白日和起起伏伏的世界遺留物作為“邊緣”能夠分辨界限。

奧斯卡已經徹底喪失了時間觀念，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說，可能真實的時間流逝沒有他以為的那樣誇張，也許他才走了沒多久就發現了——

異狀。

放在這種地方絕對可以算異狀。

遠遠的奧斯卡就看到天色驟變，電閃雷鳴，轟隆聲貼着地面震顫傳來，遠處那片天空随着雷聲忽閃忽暗，霹靂雷霆劃過照亮一方天地。

而且奧斯卡發現那雷電中似乎有别的東西，一種他偶然瞥見沒法形容的東西。

這絕對不是什麼自然現象，奧斯卡二話不說邁開腳步就朝雷鳴傳來方向跑去。

之前他還真料不到居然能碰上值得自己全力奔跑去查看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