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前進一步，下一支箭可就要插在你臉上了。”城樓上傳來個嗓音不算大卻相當清晰的呵斥，甚至隐隐有種自帶回聲的效果。

行吧，能交流總比話都說不上強。

隻是現在再用之前的說辭怕是不得行了，雖然奧斯卡一直在極力避免撒謊，但有時候不做點變通事情就無法繼續。

于是他清清嗓子喊：“我是從剛铎邊境來的流浪騎士！路過洛汗時聽說你們需要幫助，想來略盡綿薄之力，可我不知道拉馬斯埃霍爾牆的口令，那兒的守衛讓我去北伊西利恩碰碰運氣，要去那裡我隻能從這座島上過啊。”

他話音落下後城頭上安靜了好一會兒，奧斯卡已經開始思考如果這樣說也不管用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城樓上再次傳來聲音：“你說你從洛汗來，那邊是什麼情況？看你也不像洛希爾人打扮。”

“我的确不是洛希爾人，我從河谷邦出發，沿安度因河南下才來到洛汗。”奧斯卡頓了頓又說，“如果這座要塞禁止通行，至少告訴我接下來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落腳，我總不能去魔多吧？”

城牆上又是一陣沉默，随後那人又問：“就你一人，沒有其他同伴嗎？”

“有，”奧斯卡還是決定說實話，“有一位一道從河谷邦出發的貴族小姐，她的父親拜托我護送她去安法拉斯躲避戰亂，現在也在拉馬斯埃霍爾牆暫住，如何，能允許我通過這裡前往北伊西利恩嗎？”

果不其然又是沉默，奧斯卡現在突然不急了，反正對方不可能一聲不吭就消失沒下文。

不過這一次的靜默确實保持得更久些，奧斯卡仰頭又很難看清高高的城牆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最多隻能看見個人頭。

城門突然嘎吱作響的時候奧斯卡還吓了一跳。

他用力眨眨眼仔細一看，确實，沉重的當啷聲響中兩扇對開的城門緩緩打開，奧斯卡悄悄松口氣，不過隻是開了個門而已，奧斯卡需要的是穿過這座堡壘，在這裡守軍的幫助下去往北伊西利恩，據說那裡才是最危險的所在。

城門完全打開後，奧斯卡扯起缰繩不緊不慢騎馬進入城内，進城後他看見左右牆垛上，台階下以及路邊都有全副闆甲武裝的士兵站崗，他就在這些不甚友好的視線注視下來到候在台階前的，看起來像是指揮官的男人跟前下了馬，由着他的人把阿萊斯牽走。

“你的來意我聽明白了。”這男人一手摁在劍柄上眯眼瞧着奧斯卡說，“但是有些事我們還需要确認，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你跟我來吧。”

奧斯卡乖乖跟着去了最近的守備室，屋裡隻有他們和另外一個看模樣像是副官的士兵跟在身邊，互相簡單介紹後三人圍着方桌落座，叫做安斯卡的指揮官招呼副官去弄點啤酒來，奧斯卡及時表示自己不用後對方遂作罷。

“所以，洛汗是什麼情況？”安斯卡一隻胳膊擱在桌面上問，“應該不會太好過吧？我們很久沒收到來自洛汗的消息了。”

奧斯卡想了想，洛汗的情況确實值得剛铎關注，畢竟他們同樣站在抵抗魔多的統一戰線上。但和盤托出就沒有必要了，于是奧斯卡回答：“艾森加德不再是洛希爾人的堅固防線了，薩茹曼已倒戈向黑魁首，洛汗元帥推測……艾森河渡口失手隻是時間問題，他們确實不太好過。”

“薩茹曼……就是那個歐桑克塔的主人？那個老巫師？”安斯卡眨着眼一臉難以置信，“我聽說那裡曾經是洛汗與剛铎兩國元首商議後交給薩茹曼的西部防禦塔啊，怎麼就……消息确實？”

“仗都打完了，你說确不确實。”奧斯卡說着突然有種沖動伸手去夠杯麥芽酒，然後發現夠了個寂寞，為了掩飾尴尬隻好學安斯卡一樣把胳膊放在桌上。

“……若是消息屬實，這可了不得。”安斯卡捏着下巴感慨，“失去西部防線直接變成又一個前線，剛铎和洛汗都要直面大敵，前後夾擊，萬一洛汗……”

“這消息……是不是得上報？”副官小心翼翼地詢問。

安斯卡瞪了他一眼後者立刻閉嘴，安斯卡又恢複之前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說：“你的情況太特殊了，即便你真想去北伊西利恩幫助我們的突擊隊，我一人也沒法決定你的去留，你要是還堅持本意，那就在這裡多呆一會兒，等我們商量個結果，再告訴你決定。”

“需要多久？”

“快的話半天。”

什麼會要開半天？怕不是派人回剛铎邊境去證實奧斯卡的話吧。無妨，就算那句想要幫忙的話是臨時編的問題也不大，要去證實盡管去吧。

離奧斯卡承諾的七日之期，隻有一天不到的時間。

奇怪的是奧斯卡似乎也并不焦慮，安斯卡帶人走後他抱着胳膊兩腿翹在桌子上開始閉目假寐，這期間心情始終平靜得很，還真陷入了模模糊糊的睡眠中，隻是沒有做夢，被人叫醒時外面太陽光挺刺眼，奧斯卡趕忙站直了面對安斯卡等着他宣布他的決定。

“我……派人去證實過了，你帶來的那一男一女，确實如你所言還在城牆下等着。”安斯卡抱着胳膊說，“阿蒙丁也來信說見過兩人兩騎從森林裡出來往南拐，好吧，我們姑且相信你的說法，隻是去伊西利恩具體怎麼安排還要聽隊長發話，他會派人來接洽，你就耐心再等一會兒。”

“還需要多久？”

“這我決定不了，或者你就原路返回。”

對方這般态度奧斯卡也不好發作，本來想問能不能讓他出去溜兩圈，後來轉念一想不死人也不需要什麼新鮮空氣，到處亂轉悠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又是樁麻煩事兒，于是幹脆又一言不發坐了回去。

希望這麼長時間的等待是值得的。

好在這回說是稍等真就是稍等，安斯卡走了沒多久就又來了個陌生人叩響門框，奧斯卡轉頭一看，這回來找他的小哥沒戴頭盔而是深褐色兜帽，身上也未着甲胄而是皮甲布衣混穿，色調大多為褐綠混搭，腰上挂着箭筒背上挎着弓箭，佩劍是雙手長劍沒有帶盾，不知為何這一身披挂讓奧斯卡莫名想起他見過的精靈遊俠。

“你就是奧斯卡吧？”那小哥一隻胳膊靠在門框上問，“就是你想去北伊西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