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奧斯卡努力嘗試理解女孩說的話，“你……你的意思是說，你真的……真的可以畫出一個世界？”

“嗯嗯。”女孩連連點頭，動作一絲猶豫也無。

“就是那種……跟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本質上沒什麼差别的……另一個世界？”

“對呀，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女孩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奧斯卡。

我為什麼不相信你？？奧斯卡内心在咆哮，這種事我怎麼輕易相信？就算是見慣了古怪事務的不死人也未必能那樣容易就接受那種事啊！

“你……到底是什麼人？”奧斯卡終于問到了關鍵的問題，“為什麼有力量……做到那種匪夷所思的事？”

“匪夷所思……好吧，如果你和那個不死人一樣能夠真實處于繪畫世界中，就不會說這種話了。”女孩老氣橫秋地搖搖頭歎氣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那個不死人？哪個不死人？”奧斯卡剛問出口又覺問也無用，他隻是瞬間希望那能是某個他認識的不死人。

“也許你見過，也許完全沒印象，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那位不死人已經完成了他在繪畫世界的使命離開了，之後會如何，最多也就是走向和世界共同的終結之路吧，我想他是不會出現在新的繪畫世界中的。”

難怪湯姆說這小姑娘說話他聽不懂，連奧斯卡也總是理解困難，不得不再次發問：“那位不死人……在繪畫世界做了什麼？”

“他……他殺了很多人，”女孩說到這兒口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手上仍在塗塗畫畫，“都是我認識熟悉的人，不過我并沒有什麼怨恨，多虧了他才能讓終結腐朽世界的預言成真。”

“等等，腐朽世界？你說的是……”

“就是舊的繪畫世界啦，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要完蛋啦。”女孩說着給樹上勾上一筆，口吻仍是輕輕松松，“也許在世界徹底坍塌之前我還能堅持等到爺爺到來，但是聽你的說法，連這也很懸啊。”

可你說話聽起來還是毫無緊張感啊！

“那麼你的繪畫世界為什麼會……完蛋呢？都是因為那個不死人？”

“繪畫世界會完蛋是遲早的事，那個不死人隻是保證了這種結果終究會發生而已。”

“聽你的意思……有人或者有什麼力量在阻止繪畫世界腐壞的結局發生？”

“是啊——”奧斯卡終于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顯然讓女孩心情頗為愉悅，“所以我才會住在這種地方，”女孩指了下畫布說，“不過現在我自由了，多虧那個不死人把禁锢我的人都殺掉啦。”

難怪你毫無怨恨呢……奧斯卡腹诽，又問道：“你之前說起……預言？是什麼預言？說的就是舊繪畫世界的覆滅嗎？”

“是的，那個預言揭示了繪畫世界的末路，‘灰燼成雙，則火燃起’，灰燼來到繪畫世界大鬧一場後，我的确看到了燃起的新火焰，可惜我缺了顔料，現在也隻能這樣随便畫畫了。”

“灰燼？”奧斯卡眯起眼問，“你不是說不死人？還是說，你管不死人叫灰燼？”

“不——是——我把不死人叫灰燼啦！”女孩少見地露出不耐煩的神态，她居然放下畫筆轉頭看向奧斯卡，一副面對不争氣學生的老師的無奈模樣，“你不知道嗎？被初火燃燒過卻讓然無法使初火存續的不死人就是灰燼啦，就是燒不起來的廢材！”

“什——被初火燒過？？也就是說，去過初始火爐，并且投身初火，卻依然沒能拯救世界的……不死人，就被稱為‘灰燼’對嗎？”

“對呀，你終于回過味兒啦。不過拯救世界……我覺得這種說法很怪。”

“很怪？哪裡怪？”奧斯卡立刻坐直了身體問，“隻要能夠使初火保持燃燒，就能讓世界沐浴光明，免于沉淪黑暗不是嗎？雖然……雖然最後可能終究難免走進終結，可初火确實是有巨大作用的不是嗎？”

“你居然能清楚世界必将走向終結這件事，我還挺吃驚呢。”女孩再次把視線從畫面上移開微微瞪大了看向奧斯卡說，“不過終結也并非就是永久的終結，否則繪畫世界也沒有必要存在啦。”

“什……什麼意思？”奧斯卡再次陷入迷茫，“終結也不是終結？你是說……”

“初火燃滅輪回不知多少次了，我們面臨的隻是其中最尋常的一次啦。”女孩又開始作畫，“隻要進入繪畫世界，初火如何世界如何都無關緊要了，繪畫世界雖然必将腐朽，但撐一段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

奧斯卡陷入沉默。

一時間他不知該說什麼，剛剛女孩和他說的字字句句，都在腦海中如同漩渦般攪擾他的思緒和意識，讓他暫時喪失了思考能力。

還是說單純隻是……不願意接受女孩所說的一切？

女孩對奧斯卡的反應也不甚在意，又刷刷畫了幾筆後才問：“你幫我去問問大叔好嗎？他什麼時候可以幫我找到爺爺？”

奧斯卡可算回過神來，反問：“你爺爺看起來什麼模樣？沒準我見過他。”

“嗯……”女孩思考片刻開始比劃，“他帶着個紅頭巾，快要看不見眼睛了，還有一大把灰白的胡子，他的铠甲也很有意思呢，大概因為是奴隸騎士的緣故吧他的腿甲下面不穿褲子呢！”

“……不穿褲子？？”奧斯卡瞪圓眼問，“帶着紅頭巾，一大把灰白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