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早已是不知多少次在奧斯卡身上騰旋而起,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令奧斯卡激動和忐忑。
其實傳送的短短過程并不是非要閉眼,但奧斯卡還是這樣做了,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慌什麼,無論是哪個結果也害不到自己身上……短時間來看是這樣。
可奧斯卡實在太想要一個結果了,他在中土已經盤桓太久,眼看着護送拉萊絲的任務也要接近尾聲,這意外獲得的又一次人生終究要做個了解。
曾經有個非凡的使命剛開始就被他放棄,到現在也幾乎與他無緣了,隻要想起來奧斯卡總會感到懊悔甚至是羞恥,尤其是在看到那位不會說話的“老友”不死人奮戰的身姿後,這種不安更加強烈。這就像是奧斯卡時不時想起自己對誰有着頗多虧欠還未補償,但他又十分清楚,這個“誰”其實不是别的什麼人,就是他自己。
不再次抓住機會完成堪比巡禮羅德蘭影響世界的重大任務,他自己心裡有道坎永遠過不去。
于是在明知道結果已經擺在他面前的情況下,奧斯卡仍然保持着緊閉雙眼片刻,才緩緩睜開眼。
展現在他面前的是完全陌生的場景。
在他正前方,是一道可容三四人并行的土橋,橋兩側就像是原本的土地突然塌陷,但又塌得整整齊齊般隻留下這麼一條路,再往更遠處看去則是迷霧彌漫,看不清邊界與細節的空間。非要形容的話,像是空無一物的虛空之夜,除了暗沉的夜色之外隻有虛無,奧斯卡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整個世界不是因為維持運轉的力量的衰退,都開始胡亂坍縮了嗎?怎麼這裡看起來像是完全不受此影響?
難道說……他傳送過來後時間線又出現了變動,他來到了比末世更早些的某個時間點上?
隻不過看這混混沌沌的環境,恐怕現下這世界也與欣欣向榮不搭邊。
看來又要開始新的探索了,奧斯卡心想着站起身,總而言之身後那個篝火不止是點燃而已還能傳送,的确是讓他立刻充滿信心,雖然他還是對于自己可能碰見什麼心裡沒數。
難道真有那樣幸運,走這一趟就能去到初始火爐?
想到這裡奧斯卡不由得加快腳步,這條土路盡頭是一段不算長的階梯,一眼看去也是毫不意外的破敗不堪,台階上方是個竣黑的門洞,不過那并不是任何一座建築的入口,而像是直接在山體上開鑿出來的山門,從奧斯卡出發之處走到山門前路途不算長,但奧斯卡卻由于直覺自己可能已經接近終點而下意識地放慢腳步,終于來到台階下時奧斯卡停下腳步擡頭看向山洞,在心中向自己抛出了問題:
如果那真是初始火爐所在,你要怎麼做?
傳火嗎?還是之前的老問題,他未必就有那個資格傳承初始之火,但假如……他還真是那塊料呢?
即便是成功傳火,那火焰遲早有一日還要暗淡消減,并且不知在這個過程輪回多少次後歸于死寂,世界終究要在一片荒蕪中進入倒計時,這是他已經能夠确認的事實。
問題突然進入死結,奧斯卡甩甩頭決定先不要想太多,誰也沒向他保證山洞中真是初始火爐,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奧斯卡這才擡起腳步朝拾階而上。
然而走完台階能夠直視山洞内情景後,奧斯卡的腳還是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因為他看清了山洞内的情形。
山洞内雖黑的很,但由于有光源所以并不至于完全無法看清。
所以奧斯卡看見了篝火。
山洞裡的篝火。
已經被點燃,灰堆和螺旋劍上纏繞覆蓋着微弱火苗的篝火。
火雖微弱,也足以照亮挨着篝火盤腿坐着一動不動的人影輪廓。
奧斯卡一眼就看出那個人影出奇的眼熟,竟然讓他産生一種見到故人的強烈既視感。
畢竟,那是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披挂,哪怕那人是側對着他看不清正面,哪怕盔甲已經被燃燒得些微扭曲變形,焦黑凹陷,火星仍然在人身上閃爍明滅,奧斯卡還是能夠立刻認出他原本的模樣。
當然,當然不是每個穿着上級騎士套的不死人都是他的熟人,可那種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奧斯卡無法忽視,那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強烈直覺,但奧斯卡卻認為自己沒有機會去證實了。
篝火燃到最旺盛的程度,火勢最多也就是熏黑盔甲,更何況這篝火的火焰應當是與日劇減,直到無法存續而與熄滅無二緻。這樣的火焰能把盔甲灼燒到如此地步,其過程到底需要持續多長時間?五十年?一百年?還是……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