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雪地裡摸爬了小半天,就連看熱鬧的人群都覺得實在無趣早早就散開了,他們才終于捧着兩包杏仁從雪地裡站了起來。
秦俊的臉早就被凍得通紅,嘴角的血沫被雪天凍得黏黏糊糊的粘在嘴邊,看起來實在滑稽。他捧着杏仁遞到秦招司面前,眼底恨意洶湧,死死盯着秦招司,就好像當年秦招司還在秦家,備受秦正寵愛的時候,他看秦招司的眼神如出一轍。
秦招司剛想接過秦俊手裡的牛皮紙,謝懷卻突然出手先拿下了他手裡的東西,放在手裡掂了掂,不悅的挑眉問道。
“你打量着蒙混誰呢,這能有四斤?”
謝懷說話間就要拿着手裡的東西往鋪面走,非要證實手裡的東西是不是足斤足兩,秦招司突然伸手拉住了謝懷的手臂,謝懷回頭,見秦招司從自己手裡拿過牛皮紙,誤以為秦招司是心軟了,正想勸說他,對欺辱自己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太同情心泛濫,沒成想下一秒,秦招司手裡的杏仁就洋洋灑灑的砸在了秦俊的臉上。
“潮了。”秦招司讪笑道:“買新的吧。”
“你……!”秦俊氣極,本就凍紅的臉此刻因為秦招司的羞辱更是變得臉紅筋漲,恨不能現在就掐死秦招司。
反倒是那個被打傷鼻子的男人更有眼力見的一把拉住秦俊,獻笑似的朝着秦招司點頭哈腰。
“秦小二爺說得是,我們買我們買。”
幾人又破财消災似的多買了幾包杏仁,這才送走了兩尊大佛。
見兩人背影逐漸遠去,秦俊洩憤似的踩了地上的杏仁幾腳,嘴裡暗罵道:“媽的!我一定要那野種死!”
“秦大少爺何必非要這時候跟他論長短。”
身後突然傳來同伴的聲音。
“他一個唱戲的,能猖狂到哪去?總不能時刻有官僚在他身邊吧。”
這樣的勸慰就好像提點了秦俊什麼似的,說得對啊,單憑一個秦招司,能猖獗到哪去,他擦了擦嘴角有些幹涸的血沫,怒氣瞬間消減了大半。
秦招司心滿意足的提溜着手裡的杏仁,心情那叫一個好,花一份的錢拿雙份的貨,回豫園師姐得誇死自己。
謝懷這是頭一次見秦招司露出這種表情,覺得有趣便打趣道:“小二爺那麼開心,頭一次打赢?”
秦招司想了想,回答道:“不是第一次,但以前束縛太多,沒怎麼打過。”
沒錯,以前秦招司顧着母親的謹小慎微,秦俊如何擺弄他,他也從不敢反抗,任由秦俊踩到他的頭上欺辱他,他也忍氣吞聲,直到遇到趙昀,現在想起來趙昀是真狠啊,他爹給他打的手巴掌大的實心金菩薩墜,他是真敢往秦俊頭上招呼,砸得秦俊一腦門血,雖然結果還是兩人都挨了揍,但秦招司覺得那勉強也算是一次獲勝,起碼秦俊見了血,他和趙昀沒有。
謝懷一直覺得秦招司是性格極好的人,難得聽到秦招司原來也會打架,剛想詢問第一次打赢是什麼時候,話還沒出口,自己不成器的肚子開始叫嚣起來,而且一聲比一聲大。
秦招司停住腳步。
“司令您這是,沒顧得上吃飯?”秦招司詢問。
謝懷點了點頭,回道:“剛從軍營出來,沒來得及。”
秦招司這才反應過來謝懷之前問他賠錢行不行,大概就是因為餓了,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提議。
“要是不嫌棄,我知道一家館子,倒有幾個還能入口的菜,一起吃點?”
謝懷點頭如搗蒜,心内暗歎,他哪敢談什麼嫌棄不嫌棄的,天天省吃儉用在司令府自己煮面,他自打進上海,梁慶生的氣吃了,槍子兒吃了,冷風也吃了,就沒吃上頓像樣的飯,難得今天有人提議要帶他吃館子,謝懷心裡突然竄出一句話。
沒白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