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的沉默,漆黑的目光便肆無忌憚地侵略過來,他眼尾細而狹長,在昏黃的光映照下,愈讓人捉摸不透。
“樓姑娘為何這麼問?”他問,聲音也清泠泠的。
“感覺啊……”
自從上次被聽到談話,她總覺得穆蔚生哪裡怪怪的,真要說也說不上來。也怪她嘴快,當時隻想着順利進主角團了,失策失策。
“姑娘多慮了。”
穆蔚生五官隐沒在陰影裡,聲線淡淡。
聽得這話,樓婈婈心猛地一松,想到上次的事情自己還沒給個解釋,便道:“那天和月心姐姐說的話,若是對你造成困擾,公子權當沒聽到就好。”
“在下從沒放在心上。”穆蔚生輕笑。
“啊…”樓婈婈跟着笑笑,心裡卻有些尴尬和失落。敢情這些日子都是她多想了,穆蔚生根本啥事沒有,是她自作多情。
也是,她倆才認識不久,平常又沒什麼親密接觸,最親近的一次距離還是她飛身擋刀,根本産生不了愛情火花呀。
不行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那我們……算朋友嗎?”樓婈婈打破沉寂。
穆蔚生未多思考,“我哪裡需要什麼朋友。”
“需要!你也需要。”
聞言穆蔚生眼底暗沉,靜默盯着她。
見他不說話,樓婈婈繼續說:“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我早把你當成朋友,我想月心姐姐是,薛公子更是。我今日來,其實就是想讓你别想那麼多,若你沒打算交我這個朋友也沒關系的,那就等日後嘛,時間好長的。總有那麼一天……”
說着說着,她顯然有些不知道說哪了,想了想,終是抿了抿唇沒再說下去,鹿眸靜靜看着他。
一片沉默中,有鼓鳴聲忽然響起。
樓婈婈面色一郝,垂眸輕笑一聲:“夜晚沒吃就餓了……要一起嗎?我看你好像也沒吃來着。”
未等他回答,少女讷讷解釋:“其實,是因為我一人害怕”
來時她就發現泊水鎮街上有許多地痞流氓,一個個長得兇人惡煞,吓人的很。
樓婈婈保證道:“你放心,我吃飯很快的,絕不……”
“可以。”他忽然出聲,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一副很熱心助人的模樣。
樓婈婈意外他這麼痛快,旋即莞爾一笑。
“那太好了,有穆公子在,我就不怕。”
*
命是個很玄的事情。
這事放到以前管天州是不信的,可他現在信了半分——他雖然倒黴大半輩子,但上天還是眷顧,給了他一點狗屎運——第一次是他僥幸被放了回來,第二次是他快被昌東打個半死,突然,一群江湖英雄從天而降把那群欺負過他們的壞人們全殺了。
更好的消息是,他們還特地為他和其他傷患施了針,說起來,施針的那人醫術高超至極,寥寥幾針下去,他那痛的快要站不起來的身子忽然就能起來了。
此外,那些人還特地丢來一個荷包,還說,都是給他的,若是他人敢動歪念,後果曉得。
管天州打開荷包的一瞬,吃驚愕然。
十錠銀子!
那麼多!那麼多的銀錠竟都是給他的。
愕然一瞬,他趕忙把東西退回去。
我不能收。
當時的他是這般說的。
“扭扭捏捏像個女娘一樣,給你的就拿上。”五人中的女俠道,“不必再說什麼,我們還要趕路。”
說趕路就趕路,還沒一會的功夫,恩人們便留也不留地走了。
徒留管天州和一群人坐在原地發愣。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就開口說話了。
“天州,那昌東他們怎麼辦?”
這話一下問到點上,昌東是個混賬,他的小喽啰也是,可人一死,天就要變了。
而他們不一樣,他們活下來了,在這之前有人曾看見他們待一起過,那縣令和大家夥兒問起來該如何解釋?
幾人都怔怔望着他。
“回家,”管天州沉默片刻,聲音堅定,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純屬意外,就算縣令發怒,也權當不知。”
*
“這個面好好吃。”樓婈婈邊吃邊不停誇,“勁道爽滑,不油不膩,好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