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戲搭台了。
這一次無疑是最令人矚目的,朝中的貴客來了,而且,就在剛剛,逍遙門的弟子對戰遊宗和厲安堂。
前者毫無懸念,重頭戲在後頭……厲安堂是江南大堂,此次應試的弟子皆是佼佼者。逍遙門亦是!
白堂主坐北朝南,自稱“富貴散人”的永甯伯東向座。
第一場比試開場!
遊宗弟子精神氣十足最先發起攻勢,對方自不敢示弱,回以重擊,雙方有來有回打了幾個回合,打着打着,忽然,逍遙門那位弟子眸光微動,袖中忽然變出一把軟劍。
劍直喇喇沖過來。
對方臉色一變,旋身閃躲,可此軟劍如蛇般詭異,令人恍惚看不清變幻,一個回合下來,軟劍便削開衣衫,割裂皮肉。
遊宗弟子吃痛,仍未放棄,隻能忍住痛,繼續過招。
可撕裂的皮膚像有毒髓灌入,終究叫他愈來愈落了下乘。
沒多久,有劍“唰”地一下抵在他的脖前。與之一息,“咚”地一聲,銅鑼叫停,宣告結束。
一方為勝,一方為敗。
勝者為王,姿态高傲,敗者捂着手臂下場,眸色帶着一絲不甘。
遊宗弟子忍着疼痛經過一道道目光,忽然,有人停在他視線前。
擡頭一望,是宗門的師叔蚩宣。
與比試前的雄赳赳氣昂昂不同,敗了的他再次見到蚩宣時,像一隻落水的山雞、蔫了的瓜果。他歉疚,不甘,覺得對不起宗門裡的大家,對不起眼前曾躬身指導過他的師叔。
蚩宣看着眼前的小弟子。
幾日前,他其實不認識這位後輩,隻記得自來到霹靂堂後,宗門裡便有個小弟子整日整日親切地叫着他師叔。
小弟子會問他許多問題,包括不限于内力修煉,宗門招式以及與此毫無關聯的外面世界和八卦。
他就像是個活寶,整日整日圍着他,不知不覺,給他的生活添加上獨特的光彩。
小弟子的實力其實不差,在遊宗派出來的無名弟子中是絕對的佼佼者。按理說,赢下逍遙門那名弟子隻是時間問題。可對方偏出了個損招,身為師叔豈能坐視不理。
蚩宣拍拍小弟子的肩,擡眸,看向白數:“白堂主,江湖大會乃武林盛事,何時竟容得以損招行害人之舉?”
小弟子聞言眼睛一驚,他沒想到師叔為他打抱不平。
可說到底,是他實力不濟,不太想他為了自己将此事鬧大。
他抓了抓眼前近在咫尺的袖角,蚩宣有所覺,回眸。
“莫怕,師叔護着你。”他說。
小弟子頓了一下,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漸漸淹沒了先頭的心思。
白數颦眉。
逍遙門的弟子當即出聲:“白堂主,我一沒用毒,二沒傷人,怎能叫損招?”
同宗的弟子漸漸躁動跟着附和,周圍的宗門也多了議論聲。
這是個麻煩的問題。
逍遙門弟子招式确沒任何問題,可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呢,他袖裡藏了軟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若是沒那一茬兒,勝負便不一定。
遊宗前一陣子才在厲安堂手裡吞了一口氣,如今再來一回,誰願意?
“永甯伯覺得呢?”
白數自己是有想法的,他自然覺得逍遙門的人有錯,可如今是與不是,他說的還不是最有力的,怕得貴人出面才能最快平息争端。
“白堂主,我字夢得,如此喚我便好,”他說完,短暫沉思了一下,目光落下逍遙門衆人。
“既為比試,有傷難免。逍遙門小輩雖然行事魯莽,終歸沒有失了妥當,白堂主以為如何?”
沒失妥當,這是站在逍遙門一邊了。
白數沉默一下,衆人聲音消卻,逍遙門的衆人一聽雀躍的答一句“是矣!”。
西門信身為如今的代理掌門,抱拳:“夢得君所言極是。”
蚩宣聽着一聲一聲是矣握緊拳頭,身旁的小弟子就緊緊拽着他的袖角,怕他沖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遊宗的長老們也趕忙把人拉回來。
有些火了的蚩宣就這樣被一群人拉着、拽着回到了座位,宗裡的弟子們心裡都不是味兒,卻還是安慰他。
這不是遊宗第一次受氣,從上次江湖大會後,門裡人人心裡都憋着一口氣拼命修煉,不是非要赢,隻想不争饅頭争點氣。
今日上場的是遊宗的遊天葉,他最為刻苦。厚積薄發,也是最有可能在這次大會上大放異彩的宗門新秀。
可惜,可惜了……
不遠外,樓婈婈左看右看,問身旁曾達道:“這就結束了?”
方才的争端她看的一清二楚,她是站在遊宗弟子一處的,隻可惜,大數人好像不這麼看。尤其是,那位自稱“夢得”的貴人。
她原以為此人面目親和,當是明辨是非之人……啧啧,也是看走眼了。
樓婈婈眺望一眼四周,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就有些奇怪,但腦海中的倒計時還在一分一秒減少。
忽然,她聽到那位貴人再次開口:“白堂主,貴堂最近可有行蹤詭秘之人?”
“不曾。”白數:“貴人為何這樣問?”
“前些日子,我有一侍衛死了,本不是什麼大事,可那人行事猖狂竟還留下書信。”
白數呼吸一滞。
“竟有此事?”
語言的魅力就在于此,盡管永甯伯點到為止,這話衆人聽着就跟明鏡似的。大家就不淡定了。
何人如此膽大妄為?
白數道:“晚間我派人搜查一番,”
宣夢得笑:“那就有勞堂主了。”話音落地,他身旁的勁衣侍衛湊近,兩人耳語了什麼。
片時,宣夢得擡頭:“堂内可有休憩之所,宣某想歇腳一日。”
“自然。”
白數眼神示意,石青上前準備送他去住處。
“等等!”正當這時,西門信道。
本要離開的宣夢得腳步一頓,四周寂靜無聲。
“我知道賊人在哪。”
言罷,他指着一處,“還不出來嗎?薛—子——義———!”
樓婈婈瞳孔地震。
這麼快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