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您怎麼把門鎖上了,我想喝水。”梁生憶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因恐懼而改變。
“你先好好歇息一下吧,我殺豬給你吃,等會把水也送進來。”老者在外面回應道。
殺豬?明明回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養什麼家禽啊。梁生憶正回想着,門口猛然傳來一陣磨刀的聲音。
利器在磨刀石上劃過的聲音,刺激得她的心砰砰直跳,屋子裡仿佛有形狀各異的鬼魂在她面前飄來掠去,更是讓她渾身發冷。
突然,窗戶紙被戳開了一條橫着的洞,月光下顯得格外明顯。一雙眼睛出現在那裡,其中一隻眼睛被一條駭人的刀疤覆蓋,如暗夜裡的妖怪。
梁生憶猛然跟他對視,被吓了一大激靈。再仔細看時,已經沒了刀疤臉的蹤影。
磨刀聲摻入了竊竊私語的聲音。聽聲音似乎是老頭兒和刀疤臉在聊天。
“那兩人怎麼樣了?”
“已經被蠟燭裡的迷香迷暈了。”
“屋裡那個呢?”
“還坐着呢,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看她手無縛雞之力,醒着應該也能搞定。”
梁生憶看向手裡的蠟燭,痛恨自己的疏忽。
她以前在藥王谷泡多了藥罐子,早已百毒不侵,因此蠟燭裡的迷香對她也不管用。而這裡血腥味太大,導緻她忽略了蠟燭氣味的不對勁。
梁生憶把蠟燭在床頭,趁機走到窗戶旁邊——窗戶不大,大概是個一臂長的正方形。梁生憶輕輕推了推,外面好像被木條釘住了。
該死。
但是從門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她剛剛搖的時候聽見了聲音,那邊是鐵鎖。
還是從窗戶出去的可能性比較大。
梁生憶四處尋找有什麼結實一點的東西,能夠把它砸開,除了床,好像就隻有床邊這個木頭墩子做的凳子了。
她悄悄擡起來掂了掂重量,還真不輕,看樣子是實心的,她差點沒擡起來。
門外的磨刀聲忽然停了,梁生憶也趕緊輕輕放下凳子迅速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磨刀聲又重新響了起來,不過聲音更大了,這回好像是兩把刀。
梁生憶越發害怕,她抿了抿唇,又蹑手蹑腳地站起來,擡起木墩凳子來到窗戶前。
隻有一次機會,要是失敗了沒砸開,打草驚蛇,那就徹底完了。
梁生憶咽了咽唾沫,在凳子上擦了擦手心裡的汗,将它舉起來,向前奮力一砸!
糟了,隻破了半邊。
梁生憶趕緊舉起凳子,又是狠狠地一砸。
外面的家夥聽到動靜,似乎已經跑過來。
梁生憶也顧不上破口大小夠不夠用了,急忙扒住窗台,像條魚似的拼命往外鑽。
剛鑽出上半身,刀疤臉就舉着把大刀出現了拐角處。
刀疤臉像是看到了逃跑的獵物,獰笑着揮刀過來。梁生憶使出全身力氣掰開木條,把身體奮力往外拔。
終于,在刀疤臉刀揮下來的一刹那,梁生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刀鋒深深地卡在了牆壁中,沒有碰到梁生憶。
胳膊摔在地上,傳來一陣劇痛,但是梁生憶來不及思考,還沒站直腿就急着往前跑。
屋子在山頂,四周沒什麼路,都是崎岖的怪石。梁生憶慌不擇路,一個趔趄,順着山坡滾了下去。
她本能地抱住腦袋,數不清石頭撞上身體,疼痛從四面八方傳來,密密麻麻地砸向她。
滾過一片帶毛刺的草叢之後,她終于停在了一方厚厚的還算柔軟的樹葉上。
渾身痛得幾乎不能動彈。
半晌,她嘗試着坐起來。但她的手剛撐在樹葉上一用力,就感覺地上突然沒了支撐。
樹葉瞬間内陷,連帶着梁生憶一起,急速下墜。
“啊啊啊啊啊——”梁生憶大叫起來。
“砰!”臀部又遭受一記重創。
但好在沒有什麼獵人的捕獸夾和機關。
梁生憶隐約覺得自己還醒着,但似乎又沒了意識。眼皮漸漸沒了力氣,她終于昏睡過去。
她夢到再次被困在一口棺材裡。
安靜又密閉的窄小空間裡,她大聲呼救,奮力敲打,指節流血,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空氣漸漸變得稀薄,像是有一雙手在掐着她的脖子,讓她難以呼吸。
她覺得自己快沒了力氣,手漸漸垂下來。
突然,棺材被一雙消瘦的小手推開,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帶着急切的聲音對梁生憶說:“你快走吧,往西邊跑,見到岔路就走左邊,等會兒村長他們就來了!”
梁生憶猝然睜開眼睛。
溪水潺潺,流動的水聲猶如鈴铛般清脆。日光筆直地從頭頂的洞口照進來,撲在梁生憶的臉上。
梁生憶緩緩打量着四周,印入眼簾的清一色都是灰色石壁,隻剩頭頂有一個澡盆大的洞口,投下一束難得的光。
看來自己是掉落進一個地洞了。
梁生憶掙紮着坐起身,摸了摸自己垂落在一邊的左手,似乎是脫臼了。但她現在也沒什麼力氣,估計自己也接不上。
不知道解捷平和庭不恫怎麼樣了,雖然他倆會武功,但是若被迷香迷暈了,怕是兇多吉少。
不對,那個迷香自己都沒聞出來,說明用量不太多,可能他們壓根沒中計;就算中了,應該也很快會醒過來。
梁生憶努力往好的方面想。
但當務之急是救自己的命。
梁生憶慶幸自己出逃之前把包袱拴在了背上,還打了個死結。雖然目前有點難解開,但好歹裡面還有她自己救命的家夥和一些幹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