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憶先是刺了幾個穴位,對解捷平說:“我的麻醉針隻能讓人動彈不了,止痛作用不大。給你刺了幾個針麻穴位,可能效果也一般,但聊勝于無。”
她又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幾塊布,先止血,然後她問趙秉兮要了她的酒葫蘆,含一口在嘴裡,噴到傷口上清創。
解捷平痛上加痛,咬着下唇發出難忍的悶哼,額頭上滲出滴滴冷汗。
梁生憶接着馬不停蹄地從自己随身戴的手繩上抽出長長的一股,穿針引線。
解捷平看得直哆嗦,建議道:“要不你們把我打暈了再縫吧……”
梁生憶眼神示意趙秉兮,趙秉兮正要上去,被玄慧攔下了。
他自己過來,蹲到解捷平旁邊,在解捷平驚恐的眼神裡,幹脆利落地給他來了一下子。
解捷平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梁生憶一手捏起他被咬傷的皮肉邊際,開始動作。
其餘幾人不忍直視,紛紛在周圍巡視檢查,以防有什麼東西過來打擾。
其中,解捷平生生被痛醒了一次,又被玄慧過來敲暈。
在他第二次被痛醒的時候,梁生憶已經收好了針具,在給他包紮。
解捷平蒼白着嘴唇,看向梁生憶。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如當初梁生憶在破廟裡遇見他之時。
梁生憶輕輕打完結,發現解捷平還在定定地看着自己,一言不發。
其餘幾人中途找了個山洞,确認沒有危險之後,把解捷平背到了這裡。
此時其他人已經各自去找木牌,隻剩趙秉兮在洞口守着,說是要保護梁解兩人一起出去。
梁生憶習慣了像猴子一樣活潑好動、無憂無慮的解捷平,還不太習慣這樣安靜寡言的解捷平。
解捷平此時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幽深又沒有生氣,梁生憶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她不自在地移開與他對視的目光,撓了撓眉毛開口道:“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解捷平沒有回答。
梁生憶又試探着問:“很,很痛嗎?那我也是為了救你啊……”
解捷平還是沒有回答。
梁生憶以為他在怪自己,率先強詞奪理:“又不是我要你過來幫我擋的,你現在怪我有什麼用!”
解捷平始終不說話。
梁生憶受不了了,起身說:“那我出去給你找找有沒有什麼止痛的草藥。”
解捷平終于開口了:“不用了,外面太危險。”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少年音,反而多了幾分
梁生憶依言停住了腳步。
也是,雖然凝烏丹能避去毒物,卻不能避開猛獸。要是再遇到什麼不測,可沒有第二個解捷平會來舍身救她了。
其實在這件事情發生前,梁生憶不是沒有後悔過。
之前她以為雪汝山莊今年的武試,會跟前幾年一樣,模仿武林大會,設個擂台抓阄或者主動選擇對象一一上去比試。如果那樣的話,她必須有一個搭檔,不然隻有挨打的份兒,說不定被打死在台上都沒人管。
沒想到今年的武試會是這樣。如果是這樣,她壓根不用組合結盟,文試晉級她易如反掌,武試也可以進來再找别人結盟。
但解捷平在危急關頭舍命救她之後,梁生憶就在心裡狠狠給了自己幾個嘴巴子,為自己的這種思想感到羞愧。
搭檔如此給力,她居然還想抛棄他——怎麼得也得通過武試成為初級學徒之後再抛棄啊。
她坐下來之後,聽到解捷平繼續說:“我就是想仔細看看,他喜歡的人到底是什麼樣。”
梁生憶疑惑:“‘他’是誰啊?”
解捷平臉上挂上了神秘莫測的笑容:“解捷平。”
梁生憶無語扶額。她不知道解捷平為什麼醒來之後說話就變得拐彎抹角且油嘴滑舌了。
她嘴角往下往下撇了撇,白眼翻了個底朝天:“你别給我整這尬的。”
解捷平嘴角的笑容加深,仍然一臉感興趣地打量着她。他的視線像火,在梁生憶的身上肆意燃燒。
梁生憶那種渾身發毛的感覺又來了。
說話間,玄慧帶着一個絡腮胡走了進來,正是入林之時站在梁生憶旁邊的人。
玄慧一隻手掌伸向絡腮胡,向梁生憶和解捷平介紹道:“這位是歐陽赤,想在山洞暫時歇息一下。”
梁生憶點頭表示知曉,随後跟歐陽赤打了個招呼。
歐陽赤也向二人拱手緻謝。
但解捷平又開始了剛醒來時那般冷冰冰的奇怪反應。
他收起了方才對梁生憶的笑容,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歐陽赤。
梁生憶撺了撺他的胳膊,示意他給人家問個好。
無果。
梁生憶扶額,隻能向歐陽赤微笑解釋道:“他這人有病,而且他剛剛縫針可能太痛了,表情還沒恢複過來,沒有敵意的。”
歐陽赤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好,好嘞。”說着走向一旁準備坐下。
解捷平視線一刻不停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待他坐好後,解捷平突然開口,一字一句像是在口中撚轉過才發出來的聲音:“歐陽赤,你是歐陽青的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