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他怒吼道:“醫家聖手的天才之名誰人不曉?你的‘造化弄人’已經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你不覺得你說這種話特别虛僞嗎?你也不想想在你‘過目不忘’、博覽群書、學習醫術的時候,多少人在為了你的成功失去了性命?”
對方貼近她的耳朵,話語猶如從地獄傳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梁生憶閉上眼睛,崩潰地搖頭大喊:“不是我!不是我!”如果她的手沒有被束縛,她一定會捂住自己的雙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方看她這副樣子,似乎很是暢快,拿起匕首,又一刀割在了她的另一隻手腕上。
“唔!”
梁生憶咬緊下唇,擰着眉頭,感受到自己的鮮血正從手上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碗裡。
對方似乎還覺得不夠過瘾,又要來一刀。
梁生憶聲音虛弱,從喉嚨裡擠出來幾個字:“你可曾聽說過割腕自盡?”
梁生憶咽了口唾沫,繼續說:“割腕他殺也是有可能的。”
對方沒有說話,但顯然是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把手上匕首扔了,叫了兩個小喽啰上來,給梁生憶的十根手指點刺出血。
眼見碗裡的血越來越多,梁生憶臉上的血色也越來越少,連嘴唇都幾乎蒼白。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随着手上的血逐漸流失 。
碗中的鮮血被他們分而飲之,沉醉的神情像是在喝什麼靈丹妙藥。
梁生憶眼皮無力,雙手的血珠還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日頭高懸,梁生憶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難以忍受,緩緩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人群紛紛倒地。
她再次擡起眼皮,目光銳利。
黑衣男子手中的傘撐不住落在了地上,他步伐虛緩,晃晃悠悠地指着梁生憶,不可置信道:“你,你……”
梁生憶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沒錯,我在被綁之前就吃了毒藥。前些時辰,藥已經遍布我的四肢百骸,血脈之中。”
“隻要你們喝了我的血,必死無疑。”
旁邊的一個小喽啰撕下人皮面具,露出解捷平俊美的臉龐。
他趕緊走過來,幫梁生憶解下束縛,又用布匆匆包紮了傷口。
隻是,還沒等他動作完,梁生憶便揚手甩開了。
她走到那人面前,顫抖着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一邊的解捷平趁她不注意,順手從她手中把面具接了過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梁生憶完全不敢相信,這面具之下蒼老如樹皮的容顔,與剛剛的聲音居然出自同一個人。
所以,明月樓的那些削掉四肢的“交易人”,也是當初藥王谷煉制藥人的受害者?
但為何面前這個人不用削去四肢?他跟官府為何又會有來往?
梁生憶緩緩開口道:“讓我來猜測一下,當初梁家村全村失蹤,是被送到了藥王谷當作煉制對象;而他們的命運,是由朝廷一手促成的,對嗎?”
“所以宣源城明月樓的那個交易人,才會那樣看着我——他之前就認識我,并且做過對不起我的事,當初把我關進棺材裡的人,其中就有他。”
梁生憶如夢初醒:“等等,這樣說來,那些年各村興起的活人祭神,估計也是藥王谷一手促成的吧?”
那梁未央當初為自己指路,究竟是真心想給自己指一條生路,還是想送她上路?
梁生憶心口傳來一陣疼痛,口中腥甜,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梁生憶!當初這麼多人因你而死,如今你又害了這麼多人,你注定不得好死!”對方面目猙獰地吼道,似乎意識不到自己氣數已盡。
“我從未想過要害人,是你們自食惡果。”梁生憶看着他道。
“還有用嗎?要不我幫你了結了他?”一邊的解捷平試着開口問道。
梁生憶淡淡地回答:“沒什麼用了。他不想說的永遠也不會說,我猜對的他也不會承認。不過,他身上可能攜帶着藥毒,最好把屍體燒了。”
解捷平點頭,二話不說就去抱柴火。
他離開後,梁生憶俯身,靠近地上那人問:“跟藥王谷做交易的,是不是朝廷的……”
她還沒說完,對方就咬開嘴裡的毒藥,服毒自殺了。
他最後朝着梁生憶微微一笑:
“是我自己。”
梁生憶心急地掰開嘴巴,想看看什麼毒藥這麼迅速。
但解捷平回來了。
他把柴火往那人身上一堆,火折子遞到梁生憶手裡。
梁生憶拒絕道:“你來吧。”
解捷平了解了她的意願,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轉過身去,而後點燃了柴火。
“火勢蔓延,很快就會吸引人過來。”解捷平說完,再次在梁生憶面前俯下身來,示意她上來。
梁生憶微微一愣,沒有過多猶豫,就爬了上去。
見梁生憶還願意讓自己背她,解捷平心裡得意。
不過他又開始沒事找事,佯裝生氣道:
“之前救玄慧的時候,你為何要胡說八道,說我跟那家夥是一個人?”
梁生憶:“誰胡說八道了,我說的是事實。”
解捷平無理取鬧地大吼:“事實就能說了嗎?!事實就能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