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租房事宜後,沈知韫回到了久違的住處。
眼熟的鄰居們認出了她,都默契地不說話,看人的眼神裡夾帶一種很隐晦的憂慮。
沈知韫沒太在意,畢竟是最後一天同住一個小區。
其他人她尚且可以視而不見,但有一個人,将來一定會再與他打交道。
“你不回家一趟嗎?”她的眼神看向樓梯間右側緊閉的防盜門,江星瀾家。
“我?”他被點醒,“明天再回吧,确實該再帶點衣服走……”
“我是說你爸……你不再和他聊聊嗎?”沈知韫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這個時候江路明應該在家。
“有什麼好聊的。”江星瀾哂笑道,“他不是說說話就能解決矛盾的人。”
“難道就放任不管嗎?整的好像是我把他千辛萬苦養大的兒子拐跑了。”
“才不是拐跑呢,是我心甘情願跟你走。再說,和他那種人待在一起,就算是父子關系也很壓抑啊。”他雙手放在沈知韫肩頭,将人往樓上推,“好啦,你就安心收拾東西吧,我們父子倆的相處模式,很早之前就定死了的。”
沈知韫拗不過他,從包裡摸索出鑰匙開門,熟悉的陳列引入眼簾,她最後一次把包放在進門的餐桌上。
楊岑被拘留後,林沁也沒了顧慮,在沈知韫的一再保證下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答應明天再來幫忙搬家。
簡單地交代完分工,沈知韫回到卧室,将衣櫃裡了的衣服大緻整理出來。
然後是化妝台,書架……
取下那隻紙袋時,沈知韫猶豫了片刻,然後猛然回想起與之有關的一切。
雖然江星瀾已經知道了它的存在,但沈知韫看見這些原封不動的盒狀物,依舊覺得雙頰在升溫。
“對着這東西看,在想什麼?”不知何時,江星瀾已經走到了沈知韫背後,聲音乍然響起,撞破她一人可感的尴尬。
沈知韫慌忙将東西往身後一藏,羞澀的模樣反而令江星瀾雙眼彎得更深。
他笑問:“你打算拿它們怎麼辦,丢了,還是帶走?”
沈知韫一字一句聽得分明,與其理解為是怎麼處置,江星瀾的話更像是一種隐晦的沒有期限的邀請。
至于結果,沈知韫身體裡有個聲音代替她告訴自己,不是舍棄。
“我看看。”江星瀾伸手,輕而易舉地搶過那隻紙袋,擡着胳膊抵禦沈知韫的抗議。
他将其内的盒狀物簡略地看了一邊,輕啧一聲,取出其中一盒亮在沈知韫面前。
她擡頭看上面的标識,臉愈加燒得發燙。
大号。
“要留也隻留這盒,其他都用不上。”
聞言,一股熱流登時竄上沈知韫的腦門。反觀江星瀾,從頭至尾,他都是一種臉不紅心不跳的狀态。
她想尖叫,想把人轟出去,想把所有東西都甩開徹底不見。
“我說的是真話啊,實際出發。”江星瀾擡手,指腹正常的體溫于沈知韫的臉相貼,傳遞過來一股冰冷感。“給你降降溫。”
“你真讨人厭。”沈知韫怼他。
“真讨人厭嗎?”江星瀾睜大眼睛,“不逗你了,客廳那邊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等明天車來。”
“我把垃圾丢下樓去,這一盒,繼續由你保管。”他鄭重地把盒子塞到沈知韫手裡,揚長而去。
咔哒兩聲,大門開關,屋子裡再沒有江星瀾的聲音。
沈知韫卻感覺心跳聲要沖破聽覺響到身體之外去。
她快速移動到在空調前,将扇葉掰向自己,冷風徑直吹在臉上。
有一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
那種事發生,到底是什麼感覺?
是不論感情就能達到的人之常情,還是林沁和小說裡形容的美好,亦或是沈知韫最厭煩的前任熱衷的偷腥令人作嘔……
人的觀念不同,有人覺得平常,在沈知韫看來卻是愈發難以逾越的一道坎。
可不論怎樣,身體是她的身體,感受也是她的感受。
最後一次,沈知韫在這間屋子,和江星瀾同枕而眠。
他隔得有些遠,被子和床單的空隙裡,淺薄的溫度宣告他确實存在。
江星瀾心裡是怎麼想的呢?期待,還是排斥?
沈知韫想起她弟十五歲那年,當着自己的面看少兒不宜的視頻還理直氣壯地問她難道沒看過嗎。時至今日,那種震驚和反胃感的烙印依舊留在腦海裡。
像他們這種年輕氣盛的小男生,叛逆又大膽,江星瀾處在這個年齡段,會不會也幹過這種事?
如果幹過,沈知韫由衷地感到惡心。
可如今她對他有感覺,問清楚之前也不能直截了當地下定論。
在經曆過一段失敗的戀情之後,沈知韫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内心所想。
她需要的不僅僅是能夠關心她愛護她的人,還要是潔身自好,從始至終身心都隻屬于她一個人的人。
如果江星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