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她又接着唱歌,一直唱到江星瀾睜眼,準備吹蠟燭。
許願的時間有些長,18的一部分已經化成了蠟水。沈知韫把切蛋糕的刀遞給他,指了指蠟燭下的部分,說:“你要是覺得被蠟水滴到了,就撇開在一邊。”
江星瀾沉默了片刻,握着刀的手不為所動。
“我說我不知道怎麼切蛋糕,你信嗎?”他說,“這是我第一次吃自己的生日蛋糕。”
正準備去開燈的沈知韫聞聲,有些意外地駐足在原地。
“我爸總覺得這是沒必要的支出,所以我生日禮物除了說教,就隻有一句他們不想說我也不想聽的‘生日快樂’。你知道的,我那時候沒有朋友,同學們都不喜歡我。每當班上有人過生日,文娛委員都會發歌,整個班乃至老師都會一起唱生日歌,我沒有這樣待遇。一直到高中,我有了幾個還算要好的朋友,他們不計較我之前的經曆,會大張旗鼓地在我生日那天想盡辦法教室裡宣傳,鬧得人盡皆知,雖然形式有些難以言喻,但好歹有人記得我生日了。”江星瀾的神情裡充斥着失落,“少數幾個有人陪我的生日都不在假期。老師早就說過不準在教室裡慶生送禮物,說是浪費父母的辛苦錢,還破壞了學習環境。我也就因此,從來沒有過屬于自己生日蛋糕,今天是第一次。”
曾經夢想不到的存在,隻因為他心血來潮說的話,在沈知韫這裡輕易地實現了。
沈知韫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卻搜索不出特别奏效的詞彙。她看見他眼角溢出的淚光,看見他克制着起伏的胸膛,心疼不已。
遇到林沁之前,她也處在一種于社會可有可無的狀态,平日裡不被重視,但還有至親記得自己的生日,會有一碗專門為自己準備的熱騰騰的雞蛋面。
沈知韫在江星瀾身邊坐下,肩膀抵着肩膀,滴落在他手腕上的眼淚刺激她的視覺,猶如許多細小的針紮在她内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好像也忘了,江星瀾也是不幸福的人。
“從今往後,我陪你過生日。不僅僅是過未來的每個生日,還要把過去的十七歲十六歲所有生日都補齊。”她握住江星瀾的手腕,牽引過去,落在蛋糕上。“切蛋糕嘛,就看你想分成幾份,比如你現在想切一小塊,你就這樣下去切一刀。最上面一層是巧克力,下面是水果,切起來會感覺到一些阻力,然後從底下挑起來放到盤子裡。”
“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給我也切一份吧。”沈知韫教學完,松開手。
江星瀾邊掉眼淚邊托起盤子,輕而易舉就切下一塊蛋糕。他遞給沈知韫,巴巴地看着她。
沈知韫一手接過,一手去擦江星瀾的眼淚。指腹溫柔地撫摸在臉頰上,江星瀾卻讀嘟着嘴哭得更兇,真的真的很像隻淋了雨的小狗。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煩?”他問。
“不會啊。”沈知韫的答案令人心安,她拍拍江星瀾濕潤的臉頰,“來嘗一口,是什麼味道的?”
江星瀾聽話地咬了一口在嘴裡,奶油絲滑綿軟,不過分甜,比他做客朋友的生日聚會上嘗過的任何一個蛋糕都要好吃。
于是他倏地破涕為笑,很用力的點頭,“好吃。”
“要不要試試另外兩個,味道不一樣。”沈知韫說。
三個蛋糕的分量對于兩人而言綽綽有餘,沈知韫往江星瀾臉上抹了一塊奶油,他也不甘示弱地發起反擊。戰況愈演愈烈,最後以江星瀾甘拜下風收尾。
沈知韫看着滿頭滿臉滿手都是奶油的自己和江星瀾,笑容也被奶油糊的看不清楚,算是玩的盡興。
各自洗了個澡後,兩人都覺得有些精疲力盡,仰躺在床上,将煩惱徹底抛諸腦後。
沈知韫撩起他柔軟的額發,說:“周末帶你去剪個頭發吧,感覺有些長了。”
“好啊。”江星瀾早就有了這個想法。
“我也去卷個頭發。”沈知韫坐起來,手指繞在發間再松開,掌心輕輕地托着一縷形成弧度的發絲,“你覺得我做多大卷好看呢,小一點還是大一點,還是隻卷發尾,或者是稍微剪短一點,做個羊毛卷?”
“都好看。”
“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個。”沈知韫打開手機,翻找出收藏的例圖,逐張展示給江星瀾看,“我要正經的意見。你看這個,還有這個……哪一個更适合我?”
江星瀾舉起手機,放在沈知韫頭旁邊對比。
“這個吧。”他将手機還給他,屏幕停在其中一張展效果示圖上,“感覺這個和你的氣質比較搭。”
“我的氣質?”沈知韫突然來了興趣,将腿盤成舒适的角度,問:“在你心裡,我的氣質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