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急忙伸手攔住陳獻午道:“哎?我說我有。”
“哦,你有,有呗,我又不買。”陳獻午無所謂地回道。
“不買那你問這麼多,就這麼走了?”
“不行嗎?誰規定問了就得買?還是說這條路你買下來了不讓走?”
陳獻午剛走兩步又退回去,抱臂正色問道:“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青衣小販被問住了,猶疑不定地說出答案:“……鬼?”
“對喽!鬼怎麼可能拿着符随便用呢,你當我們傻嗎?” 陳獻午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了搖:“還有哦,别白費力氣了,我們倆加起來都湊不出一個子兒。”
小販一揮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沒錢你不早說,窮鬼逛什麼鬼市,得虧沒有白瞎我這好東西。”
陳獻午覺得好笑,怪不得沒生意呢,“切,你懂個屁,算命的說我福氣在後頭呢,無良黑心商家,你的報應倒是不遠咯。”
竟然騙不到,小販惱羞成怒,一甩袖子走了,“兩個初出茅廬的臭丫頭,遲早要栽。”小販邊往回走邊嘀咕,像是笃定這兩個人日後會吃大虧。
陳獻午切磋完“嘴”藝,昂首闊步向前進,眯起眼睛回憶自己剛剛兩米高的氣勢,走着走着發現好像少了什麼?江越人呢?原地自轉一圈都沒看見她的影子。
這家夥,一天的交情呢,竟然不等人,自己一個人溜達去了。
陳獻午往前突進,直到轉了個彎才看見江越人,她站在一個小推車前面,巨大的黃色牌子上寫着鮮豔醒目的幾個大字——正宗 臭豆腐。中間的地名不知所蹤。
陳獻午走近一看,哪裡是什麼臭豆腐,分明是巨無霸大肉串。
一塊肉有拳頭那麼大,滋滋冒油,那四溢的肉香不打招呼,肆無忌憚地闖進鼻腔,讓人完全沉醉,甚至想與之不離不棄,生死相随,永不分離。
陳獻午強行将視線從大肉串上扯開,轉到柱子上,這才發現小推車邊上還貼着一張紙,甚至都不是白紙黑字,而是黃裱紙加朱砂,上頭歪歪扭扭地寫着——人畜無害,童叟無欺。
也不知是為了和推車的大招牌統一風格,還是就任性,無所畏懼。這個标語從紙到内容,全都震碎了陳獻午的三觀,太豪橫了!
這沒法不讓人好奇老闆到底是何人,陳獻午再次挪開視線,透過煙霧望向老闆的臉。
隻一眼,就給陳獻午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快來個人把她戳瞎。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麼複雜的生物:額頭橫着一張闊如窗子的大嘴,一張開嘴,讓人有種要被他吞下腦袋的幻視感;耳朵緊貼大嘴兩旁,來回扇動似在捕捉動靜;嘴巴下面先是鼻子後是眼,鼻子傾斜四十五度,眼睛上下對齊排列着。
女娲造人都沒這麼敷衍,就像是有人把五官抛擲空中,用臉去接得到的成果。
老闆眼珠轉悠着與陳獻午對視上,他忽然伸手将鼻子挪正,還聳了聳。
嘔~
為免冒犯到老闆,陳獻午不着痕迹小心謹慎地挪開視線,視覺沖擊和精神沖擊雙重襲來,實在抵擋不住。
我天奶呀!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遭此正面暴擊,而且被冒犯的明明是她,卻還要照顧冒犯者的心态。
“要買肉串嗎?隻要兩個金元寶。”巨嘴一張一合,畫面極其駭人。
陳獻午:“???”她條件反射順着聲源擡頭,又一次遭暴擊,光速低頭認錯。
辟邪都嫌磕碜的形象,為什麼聲音清澈如泉,幹淨撩人,聲線中還暗含笑意,實在太割裂了!
“咱走吧。”陳獻午偷偷扯住江越人衣服下擺,用氣音說道。
“我餓了。”江越人像個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眼裡隻有肉串。
陳獻午懷疑她根本沒有看到老闆的臉,“我給你找其他吃的,這個不好吃,臭的酸的。”
“哈哈,怎麼會呢,在這裡,你找不出第二家比我這個還好吃的。”
陳獻午聽這聲音都想捂住耳朵了,肯定是妖精做法蠱惑人心,她懷疑再待一會兒,這老闆就要變成花美男了。
“我想吃這個。”江越人反手抓住陳獻午胳膊搖晃,眼睛仍是盯着鐵闆上的肉串。
陳獻午才注意到,江越人的胳膊怎麼細成竹竿了。
但是這個老闆真的很吓人,陳獻午别無他法,抹開江越人的手,拖住她的腦袋直視老闆的臉,哪知她看了後竟毫無反應,壓着陳獻午的手又低下了頭,對肉串盯盯。
怎麼辦?江越人定是已經被蠱惑了,還有什麼辦法。
有了,陳獻午兩手一攤,理直氣壯道:“我們沒錢!”
“沒錢啊?好可惜呢。”陳獻午一喜,對!就是這樣,快趕我們走,罵的難聽也不介意的。
“那隻能送給你們了。”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陳獻午竟從這話語中莫名其妙聽出了寵溺,但一想到那張臉就滿身雞皮疙瘩。
大哥,你敢送,我也不敢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