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午頗為郁悶地用手撐着坐在石凳上,雙腳擡起與大腿平行,上下晃悠,好不悠閑。
順着腳尖,她看見對面石凳上靜靜躺着一個手機,可能是剛才那些阿姨忘記拿了。
陳獻午把花圈柄遞給江越人,“那有個手機,我去看看。”
正紅色邊框的手機殼朝上,上面印着‘好柿發生’。
陳獻午正想着該怎麼處理這個手機,視線裡忽然閃進一個屁股,牢牢地壓在了手機上,屁股的主人還左右張望兩下,随後露出一個得手的眯眼爛笑。
“哈!”陳獻午望着那張鋪滿貪心的老臉,拳頭蠢蠢欲動。
問題來了,怎麼才能一把掀開這老東西,還不讓人瞧出大白天鬧鬼呢。
可憐了那手機,平白被臭屁股玷污,等着,馬上就來救你。
亭子裡還有兩個年輕女孩歇腳,但她們并未注意到老頭的動靜,正拿着手機互相拍美照。
老頭卻一直斜眼瞅她們倆,沒有立刻将屁股下的手機收入囊中,不知心中暗藏什麼鬼胎。
陳獻午在老頭旁邊比手畫腳,找各種角度試圖推開他,貌似都不具可行性。
她甚至在想丢個石子在老頭的腦殼上,都不一定能讓他屁股離開手機。
未等她實施,之前離開的旅行團其中一個羊毛卷阿姨去而複返,低着頭在地上東尋西覓。
陳獻午激動地揮手,并狠狠指向老頭,手指好像戳在老頭身上一樣用力。
羊毛卷阿姨擡頭看向陳獻午,随後徑直走向老頭,“還我手機。”
陳獻午驚呆了,不隻是驚于羊毛卷阿姨的直接,更要命的是,這位羊毛卷阿姨好像看得見自己,瞬間她的心好像活人一樣噗通噗通地震顫。
老頭裝傻充愣:“什麼手機?你手機丢了跟我要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手機丢了,還說不是你拿的!” 羊毛卷阿姨擡高聲音拆穿他,顯然見慣了這種老無賴。
羊毛卷阿姨的怒喝引來一些人站在亭子外圍觀。
老頭做賊心虛,被那麼多人圍觀有一絲露怯,很快恢複鎮定,咬死不承認:“你都在這找了,不是丢了是什麼?你要拿不出證據,就别空口白牙張嘴就污蔑人。”
他瞥到兩個自拍的女孩正看過來,又将她們從頭到腳指了一遍道:“這兩個女娃也在這,你怎麼不找她們問,穿成這樣,一看就不學好。”
“穿成哪樣了?礙着你了嗎?”兩個女孩登時拉下臉,一齊說道。
羊毛卷阿姨本來不想把别人扯進來,聽見女孩反駁就想看一眼,卻被近前的陳獻午擋住,阿姨偏了一下頭才看見對角那兩個女生的衣着。
陳獻午注意到阿姨的動作,更加确信,她确實能看見自己,剛才那一眼不是意外。
那江越人……
陳獻午與之對視上,隻一眼她就知道,江越人也發現了阿姨能看見鬼魂,她還知道江越人想揍人,手柄都快捏碎了。
沒人看見也就罷了,江越人還能勉強說服自己打着這把花圈。
但是出了羊毛卷阿姨這個意外,阿姨肯定會把她當成神經病,睡死之後又社死,全華夏找不出第二個她這麼離譜的死法。
陳獻午假裝沒看見江越人的眼神殺,小碎步倒騰幾下,走到兩個女生坐的石凳另一角坐下,盡職地扮演一個吃瓜群衆。
“正經小娃怎麼會穿成這樣,肯定是你們偷的!”老頭一臉鄙夷,煞有其事說道。
“阿姨,我們剛剛一直坐在這……”其中一個黑長直頭發,穿超短裙的女孩急忙解釋。
羊毛卷阿姨一擺手:“不用解釋,姑娘,我相信不是你們。”
老頭拍了一下石凳,急吼吼地指着兩個女孩:“就是她們偷的!我看見了。”
“放你爹的屁。”羊毛卷阿姨指着老頭鼻尖罵道,“人家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的,像你這樣髒貨當然看不得,哪個陰溝裡爬出來的?我告訴你,你這樣的老東西我見多了,還我手機,不然我報警抓你。”
老頭一聽要報警,氣勢也不那麼足了,但還強撐着道:“我說了沒看見,你肯定丢在别的地方了,再找找說不定就找到了。”
羊毛卷阿姨不再廢話,抓住老頭的胳膊将他拽離了石凳十公分,紅框白面手機殼暴露出來。
“手機在他屁股下面。”圍觀的人大喊道。
兩個人高馬大的熱心男子走過來架起老頭,将他帶離石凳,“真丢臉。”
羊毛卷阿姨嫌棄地捏起帶餘溫的手機:“你這個老不死的無賴,先擦屁股後拉屎,嘴裡噴出一股又一股,馬桶搋子在你嘴裡都得過勞死。眯了我手機你是能發家緻富,還是能長生不死啊?哦,你已經是老不死的了。沒見過手機嗎?窮得揭不開鍋了啊,連這用了兩年的手機都當好的。”
老頭被提着胳膊架在半空,漲紅了臉,“你這潑婦怎麼罵的這麼難聽,太沒素質了,我隻是不小心坐到你手機上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嗎?”
“我都罵人了,還要好聽?!你有素質,你素質加起來能賣一分錢。還不小心坐到,知道的是用屁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鋼化股呢!那我是不是也能不小心甩你兩巴掌?”
“你!你給我等着。”老頭跳蚤附體,發瘋似地扭來扭去,腳一觸地就甩開了左右兩個男子的手。
放完狠話的老頭逃也似的走了。
“你說等就等啊,什麼東西!”羊毛卷阿姨呸了一聲,飛快轉換情緒,對着陳獻午笑臉相迎,“謝謝你啊,小姑娘。”
陳獻午:媽呀,她跟我說話了,她應該真的是人,那我也?不,我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圍觀群衆:她在看誰???那兒哪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