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柔順,好似能夠任西凝随便拿捏一般,絲毫沒了剛剛揚言要吃掉小姑娘的可惡樣子。
西凝努力地收着自己哽咽的聲音,一點都不願意在吵架這件事上落下什麼下風,“你現在就跟我保證永遠不會做你剛才說的那些荒唐話,不然我現在就回我外公家再也不跟你見面了。”
“不,你還是别保證了,你給我發誓。”小姑娘固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直壓着的嗓子沒忍住咳了兩聲。
孟叙擡起的手被西凝躲開,絲毫不願服軟。
暖黃的燈光将他們兩人籠罩在其中,将外面一切都隔絕在外。
孟叙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将小姑娘吃掉,他說這句話本來就是為了抛磚引玉将後面那句話帶出來試一下小朋友的态度。
但是很顯然,西凝不是一般地抗拒這件事情。
若是真的關起來一直這麼哭下去,孟叙是倒是真的不太能舍得。
不過西凝本來就黏他,之後看緊一點也是一樣的。
僵持了一會孟叙歎息了一聲,跟西凝做出保證,“我發誓,我既不會真的吃掉你,也不會把你關起來。”
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發誓兩個字讓孟叙覺得多少有些荒唐,但小姑娘想要聽他說那倒也沒什麼。
西凝瑩亮的如同寶石一般的眸子動了動接着跟男人提要求,“那你以後也不許再跟我提你不在了這句話,更不能真的讓這句話應驗,這個你也要發誓。”
小姑娘總是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說出這般讓人無可奈何但又格外慰藉的話。
可這句話卻不知讓孟叙如何保證。
他與孟家的恩怨本就是你死我活的。
西凝等不及,可視線又不敢落在男人被她扯得領口大開的胸膛處,隻能梗着脖子催促他,“這有什麼不好講的,你快說呀。”
孟叙的唇角提了點笑,問她,“要是我食言了怎麼辦?”
小姑娘一聽就不樂意了,眼眶裡蓄着又快要落下來的淚,孟叙的話讓她的心裡很不安,“你這是什麼話,就算是地裡的莊稼全長腿跑了,樹上的果子全長翅膀飛了,你也不可能食言。”
男人忽然停滞了一會,嘴邊的笑意更加明顯,甚至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擡手蹭了蹭女孩子還挂着淚痕的臉蛋,“你怎麼這麼可愛?”
西凝被孟叙弄得有點蒙,隻眨着紅彤彤的眼睛看他。
男人沒忍住低下頭,在女孩子的唇角落下一吻。
很溫柔地,不帶有一絲情欲。
然後又輕輕地印上了另一邊的臉頰。
“我答應你。”
他頓了一下,然後又緩緩出聲,“我發誓。”
得到承諾的小姑娘抽噎了兩聲,她推了推孟叙圈着她的胳膊,溫吞出聲,“你先放開我,我去外面拿個東西很快就回來。”
可男人卻并沒有放手,“拿什麼?我去給你拿,你乖乖地不要老是亂動。”
西凝想了想不太願意地搖頭,“我要自己去拿。”
最終還是孟叙做出了妥協,“行,你慢一點。”
正如小姑娘自己那般保證地,她确實沒出兩分鐘就回來了。
孟叙掃過女孩子手裡的白紙和簽字筆有些不明所以。
西凝将紙張按在男人眼前,将簽字筆塞進他手裡,語氣十分認真,“說過的話難保不會有忘記的時候,但是白紙黑字地寫下來就一定不會消失,你現在就把你剛才答應的事都寫下來,最後還要簽上你的名字才行。”
真是天真的小朋友,哪怕是白紙黑字地寫下來,若他之後不認又有什麼用呢?
可即便是這樣想的,孟叙依舊在小姑娘的要求下乖乖照做。
孟叙将正文的部分寫好,可在落款時卻停頓了。
平日裡簽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億的合同眼都不眨一下的人,現在卻沒有落筆。
停頓的瞬間他的腦海裡閃過很多個想法。
好的、壞的、糟糕的、心疼的,混雜地交織在一起,像混在一起的毛線怎麼都解不開,也讓孟叙無法抓住自己的思緒。
最終他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西凝從孟叙的手裡拿過筆,用自己的左手在孟叙簽下名字的旁邊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為她不習慣用左手寫字,所以歪歪扭扭的像剛學會寫字的小朋友那般。
她滿意地将紙張收進床邊矮櫃的抽屜裡,趁着男人還沒有伸手抱她之前先拽着自己的枕頭下床。